交汇点

医务室里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。金皓宸站在门边，手里攥着那本练习册，纸张被雨水浸得有些发软。他看见洛川正低头给谢栗喂水，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响。

"我想告诉你，"他举起练习册，声音有些哑，"我生日那天，你在第一页写了'阿橙加油'。"

洛川的手指收紧，几滴水从杯沿滑落，在谢栗手背上晕开。窗外雨声渐密，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。

"那是...随手写的。"洛川低头擦拭水渍，睫毛遮住了眼神。他的动作很轻，生怕惊醒了昏迷的谢栗。

金皓宸看着他苍白的指节，忽然想起上周值日时看见的一幕。那天他抱着作业本去办公室，路过操场时，看见洛川把便当留在长椅上。当时对方说有人低血糖要注意，现在才明白是为了谁。

"所以你才会留便当？"金皓宸往前走了一步，练习册边缘被捏得发皱，"上周三下午，你在操场上..."

洛川猛地抬头。金皓宸看见他眼底泛红，像是熬了几个通宵。他这才意识到，这几天总看见洛川趴在桌上小憩，是因为照顾谢栗。那些疲惫的神情，那些欲言又止的目光，原来都不是针对自己。

"这真的是随手写的吗？"金皓宸指着扉页那行铅笔字。雨水顺着窗棂蜿蜒而下，在玻璃上划出道道水痕。他忽然注意到练习册内页的折痕——不是刻意折出来的，而是反复翻阅形成的自然痕迹。某些页角被小心地抚平，像是怕弄坏了重要的东西。

洛川的手指突然抓住被角，关节发白。他低头整理谢栗的被子，动作很轻，却格外用力。金皓宸看见他喉结滚动，却说不出话来。

"我以为..."金皓宸的声音轻了下来，"以为你在施舍我。"他想起自己质问时，洛川手腕上那道红印。那是握笔太久留下的痕迹，还是因为熬夜照顾人？

窗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。雨不知何时停了，阳光穿透云层，在三人之间洒下一缕暖光。金皓宸看着练习册扉页那行模糊的日期，喉咙发紧。原来这不是单向的付出，而是双向的在意。

"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写那句话吗？"洛川突然开口。他的声音很轻，像是怕吵醒谢栗，又像是不敢让金皓宸听见。他伸手拂过练习册封面，指尖在"金皓宸"三个字上停留片刻。

金皓宸屏住呼吸。他看见洛川睫毛低垂，长长的阴影遮住了眼神。医务室里只剩下挂钟的滴答声，和谢栗平稳的呼吸。

"因为那天..."洛川的声音有些哽咽，"你戴着歪掉的眼镜朝我笑，像个小太阳。"他说完就转过身去，假装调整窗帘。金皓宸看见他肩膀微微颤抖，却始终没有回头。

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。金皓宸站在原地，手里攥着练习册。扉页的铅笔字被体温焐得温热，那句"阿橙加油"仿佛有了生命，在掌心跳动。

突然，谢栗睫毛轻颤。她缓缓睁开眼睛，看见两个少年站在病床边。金皓宸手里还举着练习册，洛川背对着她整理药盒，手指却不自觉地摩挲着某个地方。

"你们..."谢栗刚开口就被金皓宸打断。

"您先别说话。"金皓宸赶紧把水杯递过去，"医生说要多休息。"他瞥了眼洛川，发现对方偷偷松了口气。

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，在三人之间织成一张温暖的网。谢栗看着他们，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。她想起自己晕倒前看到的画面——那个总是冷冰冰的优等生，此刻正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别人。

"阿橙这个名字，"谢栗虚弱地开口，声音轻得像羽毛，"是小学的时候，有一次金皓宸穿着橙色卫衣，跑得太快摔倒了，膝盖破了个口子。洛川那时候刚好在旁边，就把他扶起来，用创可贴贴住伤口。后来每次看到他，都叫他'小橙子'，这个昵称就这么传开了。"

金皓宸愣了一下，没想到自己的小名还有这样一段往事。他看向洛川，发现对方的耳朵尖泛红了。

"那时候我还不知道，"洛川低声说，"原来那个摔倒的小孩，会成为我后来最在意的人。"

\[本章完\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