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星月阁偏殿的门虚掩着,漏出一点昏黄的烛火微光。
郡主轻手轻脚地走近,本是想找暮小小,却在廊下就听到殿内传来一阵压抑又难受的“呜呜”声,像是什么小兽在忍痛。
郡主心下疑惑,放轻了脚步,推开那道没关紧的门。殿内烛火摇曳,光影绰绰。她循声走到床边,声音是从床幔后传来的。
郡主深吸一口气,伸手轻轻撩开床帘。下一秒,她惊得差点后退一步——只见床榻上,哪有什么小狐狸,分明是个身形清瘦、有着一头柔软橙金色发丝的少年。
他正蜷缩着,眉头紧蹙,额上布着薄汗,嘴里还无意识地发出类似小兽呜咽的声音,身上似乎还带着没完全褪去的绒毛质感,指尖甚至还残留着几分狐爪的形状,带着明显的动物习性,显得既脆弱又怪异。
更让郡主脸颊瞬间腾起热意的是,刚变身的少年,上身是赤裸着的,肌肤在昏黄烛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。
少年似乎被床帘的动静惊扰,猛地睁开眼,那双眼睛还带着狐狸的剔透与懵懂,却又有着人类的轮廓。
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,看向郡主的眼神里满是惊慌与无措,像是刚从一场混沌的蜕变中醒来,还未完全适应人类的形态与周遭的一切。
可没等郡主再反应,那少年刚化出人形,本就耗费了巨量精力,此刻只觉眼前阵阵发黑,浑身的力气都在飞速流逝。
他张了张嘴,似乎想说什么,却只发出一声极轻的气音,便眼前一黑,彻底失去了意识,身子软软地倒回床榻上,呼吸都变得微弱起来。
郡主看着少年毫无生气地躺卧着,刚才的害怕瞬间被担忧取代,只是脸颊的热度迟迟未退,眼神也有些闪躲。她犹豫了一下,还是上前探了探少年的鼻息,感受到那微弱却平稳的呼吸,才稍稍松了口气。
想着暮小小待这小狐狸那般好,如今它化为人形又这般虚弱,郡主便暗自决定,好人做到底,先留下来照顾他,等暮小小回来再说。
她走到床边,仔细打量少年。
他有着一头蓬松且鲜亮的橙红色发丝,发丝间还支棱着毛茸茸的狐耳,耳尖泛着淡淡的粉色,透着灵动。面容俊朗,眉眼精致,
鼻梁高挺,唇色偏淡,整体轮廓既有着人类的俊秀,又因那狐耳与独特的发色带着股属于兽类的野性与惑人韵味,仿佛是从山野传说里走出来的精怪。
眼下因难受,脸颊红扑扑的,像是被火灼过,触手一探,滚烫的温度让郡主心头一紧,也让她更不好意思地偏了偏头。
橙金色的发丝柔软地贴在额角,随着他略显急促的呼吸轻轻晃动,眼尾处似乎还残留着极淡的狐纹,在昏黄烛光下若隐若现。
他无意识地蹙着眉,喉间溢出细碎的、像小兽般难受的哼唧声,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脆弱又惹人怜的劲儿。
郡主轻轻帮少年盖好薄被,尽量避开他赤裸的上身,又打了盆温水,小心翼翼地绞了帕子,想帮他擦去额上的薄汗。刚触碰到他滚烫的额头,少年便不安地动了动,眉头皱得更紧,嘴里模糊地发出“呜”的一声,像极了之前那小狐狸委屈时的叫声。
郡主动作愈发轻柔,生怕惊扰了他,帕子拂过他泛红的脸颊,能清晰感受到那不正常的高温,她的心跳也不由得快了几拍,只盼着暮小小能赶紧回来。
终于,暮小小揉着发酸的肩膀,拖着灌了铅似的腿挪回星月阁偏殿。
手里的账本还没完全理完,指尖沾着的墨渍蹭在袖口上,连打哈欠都带着股子倦意,嘴里还小声嘟囔着:“这晚班也太长了,抄账抄得我手腕都快僵了,再这么下去,我这双手怕是要提前‘退休’了。”
她抬头望了眼天上的月亮,脚步又慢了半拍,满是哀怨地叹气:“别人入夜都能歇着,就我还得跟账本较劲,什么时候才能不用这么累啊……”
说着,还抬手捶了捶腰,连推开偏殿门的力气都透着几分敷衍,只盼着能赶紧瘫倒歇会儿,压根没注意到殿内的异样。
刚推开门,就见郡主坐在床边,正低头专注地做着什么。她刚想开口打招呼,目光扫过床上,瞬间瞪大了眼睛——床上躺着个少年,那头醒目的橙金色头发,还有那隐约能看出几分熟悉感的俊朗轮廓,怎么看都像极了她印象里尼克狐尼克的coser模样。
暮小小心里瞬间冒出个荒诞的念头:古代也流行玩COS?还玩得这么逼真?她悄悄凑过去,想看得更清楚些,顺便问问郡主这是从哪“捡”来的“coser”。
郡主本就没完全放松,听见身后轻响,立刻回过头来。见是暮小小,她紧绷的神色才缓和下来,起身拉着她走到一旁,压低声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——从听到偏殿里的呜咽声,到撩开床帘看见化为人形的少年,再到少年晕过去后她决定留下照顾的经过,一字一句说得清晰。
暮小小越听眼睛越亮,等郡主说完,她立马踮着脚往床边凑,目光落在少年橙金色的发丝和俊朗轮廓上,忍不住在心里欢呼:原来我捡回来的不只是只软乎乎的小狐狸,还是只这么帅的!早知道当初在林子里看见它时,就该多给它喂两块肉干,这波真是赚翻了!
她回头看向郡主,脸上满是惊喜:“郡主姐姐,你是说……它就是我带回来的那只小狐狸?”
得到郡主肯定的点头后,暮小小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,又赶紧捂住嘴怕吵醒床上的少年,眼底的笑意却藏都藏不住,心里只剩一个念头:这狐狸也太会变了,人形居然这么好看,以后星月阁可热闹了!
郡主见暮小小已然知晓前因后果,又满眼欢喜地盯着床上的少年,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,柔声道:“眼下你回来了,我也放心些。时辰不早了,府里还等着我回去,就先不打扰了。”
暮小小这才回过神,连忙点头:“郡主姐姐辛苦了,这么晚还跑一趟,快些回去歇着吧,路上小心。”
郡主笑着应下,又看了眼床榻上仍昏迷的少年,叮嘱道:“他身子还烫,你多留意些,若是有什么不对劲,记得派人去府里知会我一声。”
“我知道啦,谢谢郡主姐姐!”暮小小送郡主到偏殿门口,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,才轻轻关上门,转身快步走回床边,继续盯着床上的“狐狸少年”,嘴角的笑意又忍不住扬了起来。
暮小小蹲在床边看了许久,连指尖都忍不住轻轻碰了碰少年柔软的橙金色发丝,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折腾了一晚上,早已累得眼皮打架。她环顾四周,偏殿就一张床,还躺着昏迷的少年,总不能把人叫醒挪地方。
“算了算了,凑活一晚吧。”她小声嘀咕着,从柜子里翻出块干净的薄毯,铺在床旁边的地板上,又找了个软枕垫在脑袋下。
俯身躺下时,她特意放轻所有动作,连膝盖碰到地面都慢了半拍,生怕细微的声响吵醒床上的人。
鼻尖萦绕着少年身上淡淡的、类似松针与暖阳的味道,耳边是他平稳的呼吸声,疲惫感瞬间席卷而来。
暮小小打了个哈欠,眼皮越来越重,没一会儿就侧躺在地板的薄毯上,脑袋挨着床沿,伴着这奇妙的“邻居”,沉沉睡了过去,连梦里都还在嘟囔:“这狐狸也太会选模样了……怎么能这么帅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