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小小有了成人形的阿狸后,干活效率蹭蹭往上涨,每天上班都跟开了挂似的。可这天她犯了懒,悄咪咪躲在星月阁最后一排书架后面,抱着本旧书就睡死了过去。
迷迷糊糊间,她坠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——
“暮菀!你身为秋水阁仙子,竟敢勾结妖族毁我结界、盗我秋水仙露,此乃弥天大罪!”白发老者怒目圆睁,指着她厉声呵斥,“结界破碎的轰鸣还在耳边,秋水仙露的流光都被你们玷污了!既然你与那妖如此情深,便与他一同贬入凡间,抹除记忆,永世不得超生!”
“菀菀!等我!无论轮回几世,我定会找到你!” 一个橙红色长发的男子嘶吼着冲过来,他一身红黑战袍溅着斑驳血迹,耳饰随着动作叮当作响,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疯狂与执着。
“滴——记忆植入进度35%——”
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刚落,暮小小就感觉有人轻轻晃她的肩膀。她猛地睁眼,就见阿狸拎着袋还冒着热气的糖炒栗子,眉头皱成了小疙瘩:“小小,你梦里一直在喊‘不要离开我’,是做噩梦了吗?”
看着少年担忧的绿眸,暮小小鼻子一酸,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。阿狸慌得手忙脚乱,赶紧把栗子塞到她怀里,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,惹得暮小小脸颊微热:“别哭别哭!你看这是你最爱的王婆栗子,我特意给你焐着,还热乎呢!”
暖乎乎的栗子攥在手心,暮小小吸了吸鼻子,把梦里的红发男子和被贬凡尘的情节一股脑倒了出来。阿狸听完沉默良久,忽然开口:“我们狐族古籍里,确实记载过一位红发先祖。他为救全族,与一位秋水阁仙子结为连理,夺走秋水仙露后,我们族人才得以延续,但他们却销声匿迹…无人知晓他们的踪迹…”
暮小小脑子“嗡”的一声——她写的小说里根本没这段!难道这个世界不是她的“一言堂”?更可怕的是,她发现自己越来越记不清原著剧情了。
就在她胡思乱想时,阿狸忽然轻声道:“其实很久以前,我就见过你了。那时你叫凌璃,是青崖城城主的庶女…你和我在修仙大会上相遇,那时的你,也待我像现在这样一般好…后来你死在沈砚剑下的模样,我到现在都记得。”
暮小小被这突如其来的“前世回忆”砸得一愣,半晌才找回思绪。她沉默着走到书桌旁,取了一张上好的宣纸铺展在案上,又磨了墨、拈起一支狼毫毛笔。笔尖饱蘸浓墨时,她深吸一口气,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写下“暮菀”“凌璃”“阿狸先祖”“秋水仙露”几个字,末了又添上“沈砚”,指尖在“沈砚”二字上顿了顿,心里隐隐觉得这个名字像根刺。
写完后,她将毛笔搁在笔架上,指尖轻轻拂过纸面的墨迹,试图梳理这混乱的线索——自己既是暮小小,又是秋水阁仙子暮菀,还做过青崖城城主的庶女凌璃?阿狸的先祖与自己的“前世”有牵扯,沈砚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?这团乱麻般的前尘旧事,让她握着宣纸的指节微微泛白。
暮小小盯着宣纸上的几个名字,脑子突然像被闪电劈中般灵光一闪——她猛地想起那些讲三生三世的电视剧!
“难道……我和阿狸也是这种设定?”她喃喃自语着,指尖无意识地在“暮菀”“凌璃”“暮小小”几个字上来回点了点,又看向一旁托着腮帮、满眼好奇望着她的阿狸,阿狸绿眸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流光,快得让人抓不住,心里那股猜测的火苗“噌”地一下燃了起来。
就在这时,
沈砚刚踏入院落,就见暮小小和阿狸凑在书桌旁,一个握着毛笔若有所思,一个托着腮帮满眼笑意。他玄色衣袍的下摆还沾着外面的寒气,脸色瞬间沉了下来,快步走到桌前,目光扫过宣纸上的字迹,又落在两人挨得极近的身影上,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:“你们在做什么?”
阿狸听见声音,转头冲他露出个带着点狡黠的笑,绿眸里闪着光;
暮小小则慌忙将宣纸往身后藏了藏,讪讪地笑了笑:“没、没什么,就是梳理点……小事情。”
沈砚的眉头却拧得更紧,他没再追问,只是深深地看了阿狸一眼,那眼神里的寒意,让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。
暮小小见沈砚眼神发冷,阿狸又悄悄挺直脊背,眼看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又要冒出来,心里一紧,赶紧伸手拽住阿狸的衣袖,攥着阿狸衣袖的手指因紧张泛白,脚步却不敢慢。
“那个……阿狸,我们不是要去吃桂花糕吗?再不去店家该卖完了!”她一边说着,一边使劲给阿狸使眼色,拉着人就往门外走,连桌上的宣纸都顾不上收。
路过沈砚身边时,她还不忘回头扯出个笑脸:“老板,我们先出去啦,星月阁的活儿我们回来就做!”话音未落,就拖着还想开口的阿狸快步出了门,阿狸橙红色发丝随着脚步轻晃,回头冲沈砚做了个俏皮的鬼脸,生怕晚一秒两人又要吵起来。
沈砚立在原地,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,玄色衣袍下的拳头悄悄攥紧,指节泛白——他第一次觉得,自己好像真的“多余”了。他深吸一口气,却没压下心底的闷意,转身时连桌案上的宣纸被风吹起一角,都没心思去管。
待沈砚走近,目光落在被风吹得微微颤动的宣纸上,只见浓黑的墨字清晰印在纸上——最上方写着“暮菀”与“凌璃”,旁边还画了个小圈,写着暮小小,下方是“阿狸先祖”,“沈砚”二字被单独写在一侧,笔尖停顿的痕迹格外明显,像是书写时曾犹豫过。
他指尖轻轻拂过“暮菀”二字,眉峰不自觉蹙起——这名字陌生得很,却又像在哪听过。可当目光扫到旁边的“凌璃”时,脑海里骤然炸开女儿国的血色残阳:他提着剑,凌璃倒在血泊里,眼角那滴泪还没干透……
“轰——”
沈砚浑身一僵,瞳孔缩成针尖。凌璃?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暮小小写这些……是知道了多少?
无数疑问在他胸腔里翻滚,让他原本就烦躁的呼吸更急促了,连宣纸上的墨迹在他眼里都开始扭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