橘子糖

日子一天天过去，林知夏成了小有名气的画家。她的画里总有海与光，蓝色的海，暖黄的光，却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个穿米白风衣的女人。她搬进了沈听澜买的海边房子，每天早上都会打开窗户，看着日出从海面升起，手里捏着一颗橘子糖，甜得发苦。

她把小画室搬到了海边，墙上贴满了沈听澜留下的糖纸，只是再也没人和她一起吃橘子糖，再也没人听她讲画里的故事。有次她画到一半，习惯性地回头想叫沈听澜，却只看到空荡荡的椅子，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，砸在画布上，晕开一小片蓝。

2023年的深秋，滨海市又下起了雨。林知夏收到一个来自陌生城市的快递，包裹上没有寄件人姓名，只有一个模糊的地址。她拆开包裹，里面是一本病历和一封信——病历上写着沈听澜的名字，诊断结果和她当年说的一样，只是最后一页的日期，是2023年9月。

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，显然是在视力模糊的情况下写的：

“知夏，见字如面。我现在住在一个小县城，院子里种了两棵桂花树，每天都能听到桂花落下来的声音，很安静。前几天邻居给我读报纸，看到了你的画展报道，说你的画里还是有海与光，真好。

我走的时候没告诉你真相，是怕你会等我，可我知道，你一定会等。对不起，让你等了这么久。这几年我换了好几个地方，不敢给你写信，怕你找来。可我最近总想起我们在美术馆的日子，想起你画里的光，就忍不住想给你写点什么。

昨天我去医院检查，医生说我大概还能再看到一次日出。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，夕阳落在你身上，像镀了一层金。如果可以，我想再看一眼你的画，看一眼你，看一眼海边的日出。

不用来找我，你好好的，就是我最好的结局。”

林知夏拿着信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。她没管外面的雨，疯了一样冲出家门，买了最早一班去那个小县城的高铁。高铁上，她把信读了一遍又一遍，手里捏着一颗橘子糖，甜意里全是苦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