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 裂痕

棋局成了两人之间一种心照不宣的日常。每天午后，丁程鑫都会带着那个古老的棋盘来到马嘉祺的房间，对弈一两个小时。他们依旧很少交谈，但气氛不再像最初那样冰冷僵硬。马嘉祺的棋艺在丁程鑫近乎“教学”般的对弈中进步神速，偶尔甚至能走出几步让丁程鑫也需稍作思考的妙手。

这种表面的平静，直到马嘉祺提出想去藏书室找一本关于星象的书时才被打破。

“星象？”丁程鑫正在摆放棋子，闻言动作一顿，抬起眼，暗红的眸子里带着审视，“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？”

“没什么，只是晚上睡不着的时候，看看星星打发时间。”马嘉祺语气自然，这是他早就想好的借口。他确实对星象有些兴趣，但更主要的是，他想去那个存放着更多古老书籍、可能隐藏着秘密的藏书室看看。那里或许有关于“光明之血”或者契约解除方法的更多线索，而不是仅限于丁程鑫允许他接触的那部分。

丁程鑫沉默地看着他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“后”的棋子。房间里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。

“不行。”最终，他冷淡地拒绝，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。

马嘉祺的心沉了一下，但面上不显：“为什么？我只是想找本书看。”

“那里的书不适合你。”丁程鑫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，“你需要什么书，可以告诉艾伦，或者我，会帮你取来。”

这种全方位的控制，让马嘉祺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。他压抑着情绪，尽量平静地说：“我只是想自己找找看，这也不可以吗？还是说，藏书室里有什么我不能看的东西？”

丁程鑫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，如同冰锥：“马嘉祺，注意你的身份。在这里，你可以做什么，不可以做什么，由我来决定。不要试探我的底线。”

又是“身份”，又是“底线”。马嘉祺看着丁程鑫那张恢复冷硬的面孔，几天来通过棋局建立起的那点微妙的平和气氛荡然无存。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刚被囚禁时的状态，所有的温和与陪伴都只是假象，一旦触及核心，丁程鑫立刻就会露出掌控者的獠牙。

“我的身份？一个连选择看什么书都没有权利的血奴，是吗？”马嘉祺的声音也冷了下来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嘲讽。

丁程鑫猛地站起身，棋盘被他突然的动作带得一晃，几枚棋子滚落在地毯上，发出沉闷的声响。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马嘉祺，周身散发出冰冷的压迫感。

“看来，这几天的安稳日子，让你忘了自己的处境。”丁程鑫的声音低沉而危险，“记住，我给你的一切，包括现在的相对自由，都是我的恩赐。我可以给你，也可以随时收回。”

马嘉祺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，胸口因愤怒而微微起伏：“我当然记得！我无时无刻不在记得！记得我是怎么被你强行留下，记得这该死的契约，记得我连基本的选择权都没有！”

他深吸一口气，继续说道：“丁程鑫，你把我关在这里，究竟是为了我的血，还是为了满足你控制一切的欲望？”

这句话似乎戳中了丁程鑫的某个痛点。他的瞳孔微微收缩，眼底翻涌起暗沉的情绪，有怒火，似乎还有一丝……被说中的狼狈？

他一把抓住马嘉祺的手腕，力道大得让马嘉祺感觉骨头生疼。契约印记所在的位置再次传来灼热感。

“为了什么不重要。”丁程鑫逼近他，冰冷的呼吸几乎喷在他的脸上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，“重要的是，你属于我。从身体到灵魂，每一滴血，每一个念头，都属于我！我不允许你有任何脱离我掌控的想法，明白吗？”

他的眼神偏执而疯狂，带着一种马嘉祺无法理解的、浓烈的占有欲。

马嘉祺看着他，忽然觉得有些可悲。他奋力挣扎了一下，却无法挣脱那只铁钳般的手。

“你困住的只是一具躯壳。”马嘉祺盯着他的眼睛，清晰地说道，“只要我还活着，只要我还能思考，我的灵魂就永远不属于你。”

丁程鑫的呼吸一滞，抓住马嘉祺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，仿佛要将他捏碎。两人在寂静的房间里对峙着，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硝烟。

最终，丁程鑫猛地松开了手，将马嘉祺甩开。马嘉祺踉跄了一下，扶住床柱才站稳。

“好好反省。”丁程鑫丢下这句话，看也没看掉落的棋子，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，房门在他身后被重重地关上，发出巨大的声响。

马嘉祺站在原地，揉着发红的手腕，看着地上散落的黑白棋子，心中一片冰凉。

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脆弱的联系，因为他的试探和丁程鑫的过度反应，彻底破裂了。

但他并不后悔。至少，他看到了丁程鑫坚固防御下的裂痕，看到了他那近乎病态的掌控欲背后，可能隐藏着的不安。

这场博弈，远未结束。而他，似乎找到了下一个需要攻克的堡垒——丁程鑫那深不见底的、关于“控制”与“占有”的执念。

（第十八章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