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程鑫的让步来得突然，却又在预料之中。马嘉祺知道，那不仅仅是因为他提供了血液的安抚，更是因为他展现出的、某种程度上能与丁程鑫痛苦共鸣的“价值”，以及他那看似顺从实则隐含谈判姿态的行动。
第二天，当艾伦沉默地打开卧室门，对他做出“请”的手势时，马嘉祺知道，他赢得了阶段性的胜利。
藏书室位于城堡的西翼，比二楼的书房更加宏大幽深。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纸张、羊皮卷和特殊防腐草药混合的气息，带着时光沉淀的重量。高耸直至穹顶的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，排列着数不清的典籍，许多书籍的封皮都是用某种未知生物的皮革制成，镶嵌着早已暗淡的金属和宝石。
这里的光线昏暗，只有几盏壁灯和从天窗投下的几束光柱，在漂浮的尘埃中显得静谧而神秘。
“主人吩咐，您可以在藏书室内自由阅读，但请勿损坏任何书籍，阅读后请放回原处。”艾伦平板地交代完，便如同幽灵般退了出去，留下马嘉祺一人。
自由阅读？马嘉祺心中冷笑。丁程鑫绝不会真的给他完全的自由。这里一定有着限制，或者……监视。
他并不急于去寻找那些可能记载着禁忌知识的书籍，那太明显了。他像是一个真正的求知者，先从靠近门口、看起来相对“安全”的区域开始浏览。这些多是些地理志、物种图鉴、以及一些文学诗集，与他之前在书房被允许阅读的内容类似。
他花了几天时间，漫无目的地在书架间穿梭，偶尔抽出一本书翻阅，行为举止无可挑剔。他能感觉到，有时当他专注于某本书时，会有一股极其细微的、被窥视的感觉。是丁程鑫通过某种方式在观察他？还是这藏书室本身就有监视的魔法？
他不动声色，继续着自己的“阅读”。
直到他注意到一个细节。在藏书室最深处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，有一个放置着大量乐谱和音乐理论书籍的书架。这个书架的位置最为偏僻，光线也最暗，似乎很少有人涉足。
马嘉祺想起丁程鑫对音乐的造诣，便装作对古典音乐产生兴趣的样子，经常在那个书架前流连。他翻阅着那些古老的乐谱，辨认着上面丁程鑫可能留下的批注，试图从中找到更多关于他过去的碎片。
一天，当他试图抽取一本夹在几本厚重乐谱之间的、封面没有任何文字的黑色皮质笔记时，发现这本书异常沉重，而且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。他稍稍用力，伴随着一声极轻微的“咔哒”声，书本被抽了出来，而它原本所在位置的后方，书架背板竟然向内滑开了一小段，露出了一个隐藏的暗格！
马嘉祺的心跳骤然加速。他迅速环顾四周，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似乎消失了——或许是因为这个角落太过偏僻，超出了监视的范围？
他压下心中的激动，小心翼翼地看向暗格。里面空间不大，只放着几卷颜色暗沉、边缘有些破损的羊皮卷轴。
他取出其中一卷，羊皮卷入手冰凉，带着一股古老的气息。他缓缓展开，上面是用一种极其古老、甚至比之前那本手札更晦涩的吸血鬼文字写成的内容，夹杂着一些复杂的魔法阵图。
马嘉祺看不懂大部分文字，但他的目光很快被其中一个反复出现的、用特殊血色墨水标注的符号吸引——那是一个由荆棘缠绕着一滴燃烧着火焰的血滴的图案。这个图案，与他手腕上契约印记的某个部分，惊人地相似！
而在这个图案旁边，有几个词汇，通过字形对比，他勉强辨认出似乎与“束缚”、“灵魂”、“共生”有关。
是了！这很可能就是关于“血奴契约”，甚至是更古老、更强大契约的记载！
他强忍着立刻阅读的冲动，将羊皮卷上的内容尽可能记在脑海里，尤其是那个荆棘血滴的图案和周围的关键词汇。然后，他迅速将羊皮卷恢复原状，放回暗格，推动书架背板使其复位，再将那本黑色笔记放回原处。
做完这一切，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。他靠在书架上，平复着狂跳的心脏。
他找到了！找到了可能解开契约的关键线索！
虽然现在还看不懂，但他知道了这个东西的存在，知道了它的位置。接下来，他需要想办法学习这种古老的吸血鬼文字，或者……找到翻译的方法。
就在他准备离开这个角落时，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隐隐回来了。
马嘉祺神色如常地从书架上随意取了一本乐谱，走到有光线的窗边，假装认真阅读起来，仿佛刚才的发现只是幻觉。
但他的内心，却如同投入巨石的湖面，波澜汹涌。通往自由的道路，似乎终于露出了一线微光。而他要做的，就是小心翼翼地，沿着这缕微光，在丁程鑫的眼皮底下，找到那把关键的钥匙。
（第二十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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