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那次力量冲突的危机后,木屋里的日子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。丁程鑫因为强行封印体内冲突的力量,变得比之前更加虚弱,大部分时间都在静坐调息,试图重新平衡那黑暗与光明交织的漩涡。
马嘉祺承担起了更多的日常事务。他熟练地利用荧光苔藓布置警戒线,去地下河捕捞盲鱼,采集可食用的菌类和根茎,甚至尝试着用丁程鑫教他的方法,提炼“月光苔”中的精华,加入到食物和饮水中,希望能对丁程鑫的恢复有所帮助。
他做这些的时候很自然,没有抱怨,也没有刻意讨好,仿佛只是做了在当前环境下最合理的事情。丁程鑫起初只是沉默地看着,后来偶尔会在他处理食物或布置陷阱时,简短地提点一两句,关于某种菌类的毒性辨别,或者陷阱设置的更优角度。
一种奇异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滋生。他们很少交谈,但一个眼神,一个动作,往往就能明白对方的需要。
这天,马嘉祺在河边处理鱼获,丁程鑫静坐在木屋门口,闭目调息。阳光透过溶洞顶部的缝隙,投下几缕微不足道的光柱,恰好落在丁程鑫苍白的侧脸上。
马嘉祺抬头时,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。那个强大的、曾经不可一世的吸血鬼亲王,此刻安静地坐在简陋的木屋前,微光勾勒出他精致的轮廓,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,竟显出几分罕见的、近乎脆弱的平和。
马嘉祺的心跳漏了一拍。他迅速低下头,继续手中的动作,但脑海中那幅画面却挥之不去。
晚上,两人围坐在壁炉旁。火焰跳跃着,驱散着地底的阴寒。马嘉祺将烤好的鱼递给丁程鑫,自己则拿起一个烤熟的块茎。
“你的力量……稳定些了吗?”马嘉祺咬了一口块茎,状似随意地问道。
丁程鑫接过鱼,慢条斯理地吃着,闻言动作顿了顿,才道:“暂时压制住了。但要彻底平衡,还需要时间,和……契机。”
他没有看马嘉祺,目光落在跳跃的火苗上。
“是因为我的血吗?”马嘉祺直接问道,“强行融合它的代价?”
丁程鑫沉默了片刻,没有否认:“‘光明之血’的力量层次很高,与血族的黑暗本质相斥。强行纳为己用,如同引火烧身。”
他的语气很平静,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。
“那为什么还要那么做?”马嘉祺追问。这是他心中一直存在的疑惑。当时情况虽然危急,但以丁程鑫的实力,或许有其他方法突围,未必需要冒险动用那种禁忌的力量。
丁程鑫终于转过头,看向他。火光在他暗红的眼眸中跳动,映出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。
“当时没想那么多。”他的回答出乎意料的简单,甚至带着一丝……茫然?“只是觉得,不能让他们带走你。”
不能让他们带走你。
这句话比任何华丽的解释都更有力量。它剥去了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,直指内心深处最原始、最真实的动机。
马嘉祺咀嚼食物的动作停了下来。他看着丁程鑫,看着那双在火光下不再显得那么冰冷的红眸,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。
丁程鑫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,迅速移开了目光,重新看向火焰,耳根处似乎泛起一丝极淡的、几乎看不见的红晕,快得让马嘉祺以为是火光映照的错觉。
木屋里再次陷入沉默,但这次的沉默不再僵硬,反而流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、心照不宣的暖流。
过了许久,马嘉祺才轻声开口,像是承诺,又像是自言自语:“总会找到办法的。”
既是指平衡力量的办法,也是指……他们之间这团乱麻的未来。
丁程鑫没有回应,但握着烤鱼的手,指尖微微收紧了一下。
壁炉里的火,噼啪作响,温暖着这地底深处方寸之间的天地,也悄然融化着两颗被命运强行捆绑、在黑暗中相互试探、彼此依靠的心。某些东西,正在这无声的陪伴与心照不宣中,悄然改变,破土重生。
(第三十二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