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下溶洞的生活单调却并不平静。丁程鑫的力量恢复得极其缓慢，体内两股力量的拉锯战让他时常处于一种隐忍的虚弱状态。储存的食物日渐减少，尤其是马嘉祺需要的常规食物。
这天，丁程鑫结束调息，对正在整理荧光苔藓的马嘉祺说道：“我们需要补充一些物资。”
马嘉祺抬起头：“去哪里补充？这里还有其他人？”
“有一个地下市集。”丁程鑫走到木屋角落，从一个落满灰尘的箱子里取出两件带着兜帽的黑色斗篷，将其中一件扔给马嘉祺，“在更深的地底，靠近一条熔岩河。那里鱼龙混杂，不属于任何势力，只认资源和力量。”
他顿了顿，看向马嘉祺，语气严肃：“跟紧我，无论看到什么，听到什么，都不要轻易开口，不要暴露你的血脉气息。那里不仅有血族，还有地精、黑暗精灵、甚至一些被放逐的魔物。”
马嘉祺接过斗篷，入手冰凉厚重，上面似乎附着微弱的隐匿魔法。他明白，这趟行程绝不轻松。
两人穿上斗篷，宽大的兜帽遮住了大半面容。丁程鑫再次确认了马嘉祺手腕上的契约印记被很好地隐藏起来，这才带着他，朝着与之前取水截然相反的方向深入。
路途比想象中更漫长和崎岖。他们穿过布满尖锐水晶的狭窄隧道，踏过横跨地下深渊的天然石桥，空气中开始弥漫起硫磺和金属混合的灼热气息。光线也逐渐从幽蓝荧光变为一种暗红，来自地底深处熔岩的折射。
终于，在穿过一条轰鸣作响、热气蒸腾的瀑布后，眼前豁然开朗。
一个巨大的、依托着沸腾熔岩河而建的集市出现在眼前。粗糙的黑曜石建筑鳞次栉比，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穿梭其间。地精在高声叫卖着闪烁不定的矿石和粗糙的武器；几个皮肤苍白、眼神锐利的黑暗精灵沉默地擦拭着淬毒的匕首；一些笼罩在阴影中的、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存在则在角落里进行着无声的交易。空气中混杂着硫磺、血腥、劣质酒精和各种难以形容的怪味。
这里的光源主要来自熔岩河本身，以及一些悬挂着的、用人骨或不知名生物头骨制成的灯笼，火光摇曳，将一切映照得光怪陆离，如同噩梦中的景象。
丁程鑫拉了拉兜帽，确保面容完全隐藏在阴影下，然后带着马嘉祺融入了熙攘的人流中。
他的目标明确，径直走向一个由巨大兽骨搭建的摊位。摊主是一个佝偻着背、皮肤如同树皮般干裂的老地精，浑浊的眼睛在兜帽下的阴影里闪烁着精明的光。
丁程鑫没有废话，直接拿出几块品质极高的、散发着寒气的幽魂水晶放在摊位上——这是他们来时在路上顺手采集的。
老地精拿起水晶，仔细看了看，喉咙里发出咕噜声，然后报出了一些粮食、清水和草药的名称。丁程鑫点了点头。
交易过程很快，双方都没有多余的话语。就在丁程鑫接过打包好的物资，准备离开时，一个轻佻而带着恶意的声音在旁边响起：
“哟，看看这是谁？这不是我们尊贵的奥古斯丁亲王吗？怎么沦落到这种肮脏角落，跟地精做交易了？”
马嘉祺心中一凛，下意识地握紧了拳。丁程鑫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，但没有回头。
说话的是一个穿着华丽却俗气、脸色惨白浮肿的年轻男性吸血鬼，他身边还跟着几个同样气息不善的随从。他显然认出了丁程鑫，或者说，认出了丁程鑫身上即使刻意收敛也无法完全掩盖的亲王级威压。
“听说你被元老院扫地出门了？还带着个……小玩意儿？”那吸血鬼的目光贪婪而放肆地扫过丁程鑫身后、被斗篷笼罩的马嘉祺，舔了舔尖锐的獠牙，“看来传言是真的？你找到了‘光明之血’？啧啧，真是暴殄天物啊，不如……”
他的话没能说完。
因为丁程鑫动了。
没有预兆，没有能量爆发，甚至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。他只是看似随意地转过身，然后那个出言不逊的吸血鬼就像被无形的巨锤击中，整个人倒飞出去，狠狠撞在远处黑曜石墙壁上，发出一声闷响，滑落下来时已经没了声息，胸口塌陷下去一大块。
整个过程快如闪电，寂静无声。
集市瞬间安静下来，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丁程鑫身上，充满了敬畏、恐惧和幸灾乐祸。他那几个随从吓得僵在原地，一动不敢动。
丁程鑫看也没看那只变成尸体的吸血鬼，只是用那双在兜帽阴影下泛着冰冷红光的眼眸，扫视了一圈周围。
“还有谁，对我的‘小玩意儿’感兴趣？”他的声音不高，却如同寒冰刮过每一个生物的耳膜，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杀意。
无人敢应答。连熔岩河的咆哮声似乎都低了几分。
丁程鑫收回目光，拉起还有些发愣的马嘉祺，提着物资，从容地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，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。
直到离开集市很远，重新踏入相对安静的隧道，马嘉祺才缓缓松了口气，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。他刚才真切地感受到了丁程鑫那一瞬间散发出的、纯粹而冰冷的杀意，以及周围那些黑暗生物对此的恐惧。
“刚才那个……”马嘉祺忍不住开口。
“一个不自量力的蠢货，某个依附于元老院的小家族的废物。”丁程鑫语气淡漠，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，“不用担心，在这种地方，死个把背景不硬的家伙，没人会追究。”
他顿了顿，侧头看了马嘉祺一眼，兜帽下的目光难以捕捉：“吓到你了？”
马嘉祺摇了摇头，又点了点头：“有一点。”他老实承认，随即又道，“但……谢谢。”
谢谢他毫不犹豫地出手维护，即使那维护带着强烈的占有意味。
丁程鑫似乎轻笑了一声，很轻，很快消散在隧道的风里。
“记住这种感觉，马嘉祺。”他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，“这就是黑暗世界的法则。弱肉强食，力量至上。想要活下去，要么拥有足够的力量，要么……找到足够强大的庇护。”
马嘉祺默然。他明白丁程鑫的意思。在这危机四伏的世界，他看似拥有了微弱的力量，但还远远不够。而丁程鑫，就是他目前唯一的，也是最强大的“庇护”。
但这庇护，又能持续多久？他们之间的关系，又该如何定义？
提着沉重的物资，行走在返回木屋的幽暗隧道中，马嘉祺的心，比来时更加沉重，也更加清醒。他看到了这个世界更真实、更残酷的一面，也看到了丁程鑫在那残酷之下，为他划出的、不容侵犯的界限。
这条界限，是保护，也是更深的捆绑。
（第三十三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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