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

一个穿着暗紫色长袍、面容阴柔俊美，却给人一种毒蛇般危险感的男子，正坐在一张矮几后，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个镂空的金属球。感受到有人进来，他抬起头，狭长的眼眸扫过黎灰，最后落在林瑶身上，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，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猎物。

“黎灰？稀客。还带了只……小鹿来？”他的声音带着点黏腻的磁性。

“银尘，少废话。”黎灰似乎和这人很熟稔，直接走到矮几前，将林瑶那块火髓晶丢在桌上，“用这个，加我个人情，换你一瓶‘空明露’。”

被称为银尘的男子拿起火髓晶，指尖划过表面，感受着其中的能量，又抬眼看了看林瑶，特别是她手中那本若隐若现的鹿角书籍，眼中兴趣更浓。“空明露？那可是好东西，能洗涤精神杂质，提升感知敏锐度，对某些……嗯，力量体系奇特的人，尤其有效。”他拖长了语调，“你这点火髓，可远远不够。至于你的人情……”

他轻笑一声，带着点戏谑：“黎灰，你的人情，有时候可是很贵的。”

“换不换？”黎灰语气不变。

银尘把玩着火髓晶，沉吟片刻，目光再次落在林瑶身上，像是要透过皮囊看清她灵魂的底色。“换。不过……”他话锋一转，“我得知道，这位能让武灼天那莽夫送礼、让你黎灰亲自带来换东西的小姐，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？法王那日的注视，可是让很多人都睡不着觉呢。”

林瑶心头警铃大作。这人知道法王注视的事！而且，他显然在试探。

黎灰没回答，只是看着银尘。

银尘与他对视片刻，忽然笑了起来，从矮几下取出一个巴掌大小、通体莹白的玉瓶，推到黎灰面前。“罢了，好奇害死猫。空明露给你。至于这位小姐……我们以后，打交道的机会还多着呢。”他最后那句话，是对着林瑶说的，眼神深邃，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探究欲。

黎灰拿起玉瓶，看也没看，直接塞到林瑶手里。“走了。”

直到走出那间洞窟，回到相对“公共”的溶洞区域，林瑶才感觉那股被毒蛇盯着的寒意稍微褪去。她握紧手中温凉的玉瓶，里面液体轻微的晃荡声清晰可闻。

“银尘是十阶之一，掌管‘微尘’与‘腐朽’，心思诡谲，喜欢收集‘特别’的东西和人。”黎灰的声音平淡地响起，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，“你被他盯上了，以后小心点。”

林瑶沉默地点点头。十阶……幕天阁真正的高层。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空明露和那块已经失去价值的火髓晶。

用一块边角料和黎灰一个虚无缥缈的“人情”，换来了这瓶明显价值更高的东西。看似占了便宜，但她知道，自己欠下的，远比得到的要多。黎灰的投资，银尘的注目，都像是无形的绳索，正在一点点缠绕上来。

力量……没有力量，连交易的资格都没有，只能成为别人棋盘上的棋子，或者……被收集的“特别”标本。

她将空明露小心收好，抬头看向黎灰：“谢谢。”

黎灰侧头看她，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。“不用谢。只是希望你这瓶‘空明露’，能用在该用的地方。毕竟，法王……还在等着看你的‘表现’。”

法王……

林瑶的心沉了沉。那高悬于顶的目光，从未真正移开。

她握紧了拳。棋子也好，标本也罢，在彻底失去价值或者被碾碎之前，她得拼命汲取一切能抓住的养分，让自己……变得不再是那么容易掌控的棋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