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 无声的战场

那一夜，林溪几乎流干了眼泪。 第二天是周一，她顶着红肿的双眼，第一次没有去图书馆。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陆辰，也不知道他们之间还算什么。 苏晴看着她这副样子，心疼得不行，把秦雪儿和陆辰骂了八百遍，但终究无济于事。 一整天，林溪都像游魂一样。上课时刻意坐在最角落，下课铃一响就第一个冲出教室，避免任何可能遇到陆辰的机会。 手机安安静静，没有他的电话，也没有短信。 他果然……放弃了吧。林溪看着毫无动静的手机屏幕，心里一片冰凉。这样也好，趁早结束这场荒唐的闹剧。 然而，当她下午走进选修课教室时，心脏还是猛地一缩——那个熟悉的身影，依旧坐在她常坐位置旁边。 陆辰抬眸看向她，眼神深邃平静，仿佛昨晚那场激烈的争吵从未发生。 林溪僵在门口，进退两难。 “同学，麻烦让一下。”身后传来催促声。 她咬了咬牙，低着头，快步走到最后一排的空位坐下，尽可能离他远远的。 一整节课，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前排那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，如芒在背。她死死盯着课本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
下课铃响，林溪再次准备逃离。 “林溪。”陆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，不高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，让她瞬间定在原地。 同学们好奇地看过来，窃窃私语。 陆辰几步走到她面前，挡住她的去路。他垂眸看着她，声音低沉：“我们谈谈。” “我们没什么好谈的。”林溪别开脸，声音冷硬，带着未愈的伤痛。 “协议还没有解除。”陆辰提醒她，语气公事公办。 又是协议！林溪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。到了这个时候，他还在用协议绑着她？ “那就现在解除！”她猛地抬起头，通红的眼睛瞪着他，“我违约，行了吧？后果我自己承担！” 看着她眼底的决绝和伤痛，陆辰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他沉默片刻，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。 “你干什么？！”林溪挣扎。 “跟我来。”陆辰不由分说，拉着她，在众多惊诧的目光中，径直离开了教室。 他的力道很大，林溪根本挣脱不开，只能被动地被他拉着，穿过走廊，一路来到教学楼后面那片僻静的小树林。 这里，是他们“协议”开始的地方。

秋日的树林显得有些萧瑟，落叶铺了满地。 陆辰终于松开了她的手。 林溪立刻后退几步，与他拉开距离，揉着发红的手腕，戒备地看着他：“你到底想怎么样？” 陆辰站在一棵光秃的梧桐树下，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，没有立刻回答。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，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过于冷静的眼睛。 “昨晚的话，”他开口，声音比秋风更凉，“我当你没说过。” 林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他当没说过？他凭什么？！ “陆辰！你……” “秦雪儿是和我一起长大的，”陆辰打断她，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，“两家是世交。家宴是家族安排，我无法拒绝。” 这是他第一次，主动向她解释。 林溪愣住了，满腔的怒火和委屈像是被戳破的气球，一下子泄了气，只剩下酸涩的余味。她看着他，等待着他更多的解释，比如那香水味，比如他真正的想法…… 然而，陆辰的话到此为止。他看着林溪，眼神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和掌控感。 “协议继续。”他宣布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，“昨晚的失控，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。” 林溪的心，从刚才那一瞬间的柔软，骤然跌回冰谷。 原来，他的解释，不是为了安抚她，而是为了……维持协议的稳定。他需要她这个“合作伙伴”继续配合，所以施舍般地给了她一个算不上解释的解释。 在他眼里，她所有的情绪，都只是“失控”。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悲哀涌上心头。她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却冷漠的男人，忽然觉得他无比陌生。 “陆辰，”她轻声开口，声音带着一种心死的平静，“在你心里，我到底是什么？” 一个合作伙伴？一个演戏的工具？还是一个……可以随意安抚、用协议就能控制的傻瓜？ 陆辰凝视着她，深邃的眼底似乎有什么情绪飞快地掠过，快得让人抓不住。 他上前一步，拉近两人的距离。 “你说呢？”他反问，声音低沉，带着一种危险的磁性。 他抬起手，指尖轻轻拂过她泛红的眼角，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。 “林溪，别试探我的底线。”他低声警告，目光却紧紧锁住她的唇瓣，“做好你该做的。” 说完，他收回手，转身。 “明天早上，图书馆。别迟到。”

林溪独自一人站在萧瑟的树林里，看着陆辰毫不留恋离开的背影，浑身冰冷。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。 他只是在告诉她，游戏规则由他制定，她只能服从。 眼泪再次涌上眼眶，却被她死死忍住。她不能再在他面前示弱了。 她明白了，他们之间，从来就不是平等的。所谓的协议，不过是包裹着糖衣的枷锁。而她，竟然可笑地对他生出了不该有的期待。 这场无声的战场，她输得一败涂地。 不仅仅输了心，连尊严，也快要保不住了。 她抬头，看着灰蒙蒙的天空，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。 协议继续？ 好。 那就继续吧。 只是，从今往后，她不会再让他看到自己一丝一毫的真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