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吻像一场风暴，席卷了林溪所有的感官和理智。 直到被陆辰半强制地带离舞会现场，塞进车里，她依旧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。唇上还残留着他霸道的气息，带着一丝血腥味——那是她挣扎时咬破的。 车子没有开往宿舍，而是驶向了市中心那套林溪只来过一次的顶层公寓。 电梯无声上行，密闭的空间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。陆辰紧抿着唇，下颌线绷得死紧，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。他握着林溪手腕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，仿佛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。 进门，落锁。 “砰”的一声轻响，将外界彻底隔绝。 陆辰松开了她的手，却没有开灯。清冷的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，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，和他挺拔却紧绷的身影。 林溪靠在玄关的墙壁上，微微喘息着，心脏依旧狂跳不止。愤怒、屈辱、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战栗，在她体内交织冲撞。 “陆辰，”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，带着破碎的沙哑，“你混蛋！” 黑暗中，陆辰转过身，一步步向她逼近。月光照在他一半的脸上，明明灭灭，眼神幽深得可怕。 “我混蛋？”他重复着，声音低沉而危险，“是谁先违背协议的？是谁当着我的面，答应别的男人的邀请？” “那又怎么样？！”林溪仰起头，通红的眼睛瞪着他，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，“协议！协议！你眼里只有那份该死的协议！陆辰，我不是你的所有物！我有权利拒绝你，也有权利接受别人！” “你没有！”陆辰猛地低吼出声，双手撑在她耳侧的墙壁上，将她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，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，“我说过，你没有！” 他的失控，反而奇异地让林溪冷静了下来。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俊美却扭曲的脸，忽然觉得无比疲惫。 “所以呢？”她轻声问，语气里带着浓重的嘲弄，“陆辰，你现在的行为，又算什么？协议里可没有规定，你需要这样……吻我。”
这句话像一盆冷水，骤然泼在陆辰头上。 他撑在墙上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，眼底翻涌的疯狂浪潮稍稍褪去，露出一丝茫然和……无措。 是啊，他刚才做了什么？ 那份他亲手拟定的、条理分明的协议，在他看到她将手伸向别人的瞬间，彻底变成了一纸空文。愤怒和一种从未有过的、足以吞噬理智的恐慌，让他做出了完全超出计划的行为。 他看着她红肿的唇瓣，看着她眼底的冰冷和嘲弄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，闷痛得几乎无法呼吸。 他张了张嘴，想说什么，却发现所有的语言在此时都显得苍白无力。 解释？如何解释？连他自己都不明白，那一刻失控的根源究竟是什么。 林溪看着他哑口无言的样子，心底最后一丝微弱的期待也彻底熄灭。她用力推开他，走到客厅中央，打开了灯。 刺眼的光线瞬间驱散了黑暗，也照亮了两人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。 “陆辰，我们结束吧。”她背对着他，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，“这场戏，我演不下去了。” 陆辰浑身一僵，猛地抬头看她：“你说什么？” 林溪转过身，从随身的包里，拿出了那份她一直随身携带、已经有些褶皱的《合作协议》。她走到他面前，当着他的面，缓慢而坚定地，将协议撕成了两半，四半，碎片…… 白色的纸屑，如同雪花般，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地板上。 “协议作废。”她说，目光直视着他，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决绝，“从现在起，我们两清了。” 陆辰看着地上那些碎片，瞳孔骤缩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他感觉自己的心脏，仿佛也随着那些纸片，一起被撕碎了。 “两清？”他喃喃重复，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。他为了她一次次打破原则，失控至此，她竟然说……两清？
就在林溪撕碎协议，转身准备离开的瞬间，陆辰猛地伸出手，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腕。这一次，力道却不再强势，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 “林溪……”他叫她的名字，声音沙哑得厉害，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恳求，“别走。” 林溪停下脚步，却没有回头。 “我们之间，除了协议，还有什么？”她问，声音轻得像叹息。 还有什么？ 陆辰被问住了。他看着她单薄而决绝的背影，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——图书馆里她安静的侧脸，食堂里她窘迫的红晕，医院里她强装的镇定，小树林里她通红的眼眶，还有刚才舞会上，她冰冷假面下的破碎…… 心脏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。 他忽然明白，那些他试图用协议去界定、去控制的东西，早已在不知不觉中，脱离了他的掌控，生根发芽，长成了他无法忽视的参天大树。 他深吸一口气，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，缓缓开口： “如果……没有协议呢？” 林溪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。 陆辰走到她面前，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。他那双总是冷静深邃的眸子里，此刻翻涌着从未有过的、清晰可见的痛苦和……爱意。 “林溪，”他看着她，一字一句，清晰而缓慢地说，“如果我告诉你，我刚才吻你，不是因为协议……” 他停顿了一下，仿佛接下来的话语重若千钧。 “而是因为……我嫉妒得发疯。” “是因为……我害怕你真的离开。” “是因为……” 他的声音哽了一下，眼底泛起一丝猩红。 “我爱你。”
“我爱你。” 这三个字，像惊雷，炸响在林溪的耳边。 她怔怔地看着他，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深情和痛苦，看着他因为告白而微微泛红的眼眶。 一直以来坚固的心防，在这一刻，被这三个字撞击得摇摇欲坠。 地上，是撕碎的协议残骸，冰冷而苍白。 面前，是他毫无保留的真心，滚烫而真实。 从冰冷的白纸黑字，到滚烫的真心告白。 这条路，他们走了太久，也绕了太远。 泪水，毫无预兆地滑落眼眶。不是因为委屈，不是因为愤怒，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、几乎要将她淹没的酸涩和……喜悦。 陆辰伸出手，小心翼翼地擦去她的眼泪，指尖带着微颤。 “现在，”他看着她，声音依旧沙哑，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和不确定，“除了协议，我们之间，可以有真心了吗？” 林溪没有回答。 她只是抬起头，踮起脚尖，用一个生涩却坚定的吻，回应了他。 月光温柔地洒满客厅，笼罩着相拥的两人，和地上那堆象征着过去冰冷关系的碎片。 新的篇章，在这一刻，悄然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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