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绣鞋沉河案(四)

女仵作的验尸手记

将柳阿福押回大理寺诏狱时,暮色已漫过墙头,验尸房的烛火被风吹得摇曳,案上的证物在墙投下扭曲的影。

我将从货栈带回的黑漆木盒放在桌上,指尖拂过盒身的锦绣阁印记——这印记边缘磨损严重,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,盒盖与盒身的缝隙里,还卡着一点淡蓝色的丝线,和布包里那根透骨针的针尾丝线一模一样。

“老刘,取细铜丝来。”我吩咐道,这木盒的锁孔里像是堵了东西,寻常钥匙插不进去。

老刘递来一根细铜丝,我捏着铜丝探进锁孔,轻轻一挑,只听“咔嗒”一声,盒盖弹了开来。

盒里铺着一层蝉翼纱,纱上放着一卷泛黄的宣纸,还有半块刻着“墨”字的墨锭——那墨锭的质地、断面的纹路,竟与墨宝案里柳清和用的毒墨如出一辙!

我用银镊小心展开宣纸,纸上的字迹是用特殊墨汁写的,干得发脆,隐约能看清“中秋围猎”“太子”“灭口”几个字,其余的字迹模糊不清。

“显影水。”我朝老刘伸手,将显影水均匀地涂在宣纸上。

随着水渍晕开,模糊的字迹渐渐清晰,一行行黑字在烛火下显露出全貌:“柳清和虽死,然张御史握有太子私会镇国公密函,其子张灵月知晓内情。令柳阿福除之,抛尸汴河,嫁祸苏媚儿,引大理寺注意力,为中秋围猎余党行动拖延时日。事成,以‘锦’字楠木片为凭,付银百两。”

“中秋围猎余党?”江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,他刚从锦绣阁后院井里打捞现场回来,玄色衣袍上还沾着井泥,“我们在井里找到张灵月的下半身,还有一把带血的斧头,斧头刃口的血迹与张灵月的血型一致(此处借用现代概念便于理解,古代可表述为“与张灵月血痕肌理相符”),正是柳阿福分尸用的凶器。刚要去诏狱提审他,就看见你这里的烛火亮着。”

我将显影后的密信递给他:“你看这密信,指使柳阿福杀人的,是墨宝案里漏网的余党。他们的目的不是杀张灵月,是想借这案子拖延我们的时间,好为中秋围猎的后续行动做准备——而且,张御史手里有太子私会镇国公的密函,这才是他们真正想抢的东西!”

江聿的指尖划过“太子私会镇国公”几个字,眼神瞬间冷了下来:“难怪镇国公在围场伏法时,总说‘还有后手’,原来他们早就留了余党,盯着张御史手里的密函。这密函要是落在他们手里,不仅能威胁太子,还能翻墨宝案的旧账,动摇朝堂。”

“必须立刻去张御史府,保护密函!”我抓起验尸工具箱,“柳阿福肯定知道更多关于余党的线索,比如那个穿黑衣的人的样貌、声音,我们现在就去提审他,说不定能问出余党的藏身之处。”

江聿点头,转身就往外走:“我让人先去张御史府布防,我们去诏狱。”

诏狱的牢房里,柳阿福正蜷缩在墙角,听到脚步声,猛地抬起头,眼里满是惊恐:“我都招了!我杀了张灵月,分了尸,你们别再问了!”

“我们不问你杀人的事。”我蹲在牢房外,将密信的复印件(古代可表述为“拓本”)从栅栏缝里递进去,“这封指使你杀人的密信,是谁给你的?那个穿黑衣的人,长什么样?”

柳阿福的目光落在密信上,身体不自觉地抖了抖:“是...是一个月前,在锦绣阁后门的巷子里遇到的。他穿着一身黑衣,戴着斗笠,看不清脸,只听到声音很低沉,像是故意压着嗓子说话。他给了我这个黑漆木盒,说只要按信里的做,就能拿到银子,还说要是我敢反悔,就杀了我娘。”

“他有没有说过,要你找张御史要什么东西?”江聿追问。

“说了!”柳阿福忽然抬起头,像是想起了什么,“他让我杀了张灵月后,趁机去张御史府偷一个紫檀木盒,说盒子里有‘能让锦绣阁翻身’的东西。我怕被人发现,一直没敢去,后来就被你们抓了。”

紫檀木盒!我心里一沉,想起之前在墨宝案里,锦书的妆奁就是紫檀木做的——这木盒,说不定就是装密函的盒子!

“那个黑衣人的手上,有没有什么特征?比如疤痕、戒指?”我继续追问。

“有!”柳阿福肯定地点头,“他递木盒给我的时候,我看到他的左手食指上,有一道很深的疤痕,像是被刀砍过的!”

左手食指有疤痕...我立刻翻开验尸手记,在墨宝案的余党名单里翻找——锦书的同党里,有一个叫“墨影”的杀手,是镇国公的贴身护卫,在围场之战中失踪,据说他的左手食指在一次任务中被砍伤过!

“是墨影!”我对江聿说,“墨宝案里失踪的杀手墨影,左手食指有疤痕,声音低沉,符合柳阿福的描述!他肯定就是那个穿黑衣的人!”

江聿的眼神一凛:“墨影擅长易容和暗杀,既然他盯着张御史的密函,肯定已经在张御史府附近埋伏了。我们现在就过去,晚了就来不及了!”

刚走出诏狱,就见一个锦衣卫骑着快马赶来,脸色苍白:“大人!不好了!张御史府出事了!刚才有人夜闯张府,抢走了一个紫檀木盒,还伤了张御史!”

“什么?”我手里的工具箱差点掉在地上,“张御史怎么样了?凶手跑了吗?”

“张御史只是手臂受了伤,没大碍。凶手穿着黑衣,戴着斗笠,得手后就往城西的破庙方向跑了,我们的人正在追!”锦衣卫连忙说道。

“城西破庙!”江聿翻身上马,对我伸出手,“上来,我们去追!”

我握住他的手,借力跳上马背,紧紧抓住他的衣襟。

马蹄声在夜色里格外响亮,风吹过耳畔,带着一丝凉意。我低头看着手里的验尸手记,上面记录着墨影的特征和密信的内容,心里清楚——这一次,我们不仅要追回密函,还要抓住墨影,彻底粉碎墨宝案余党的阴谋。

城西的破庙外,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照进来,地上散落着几根黑色的羽毛——是墨影常用的信号标记。

我和江聿躲在庙外的大树后,看着庙里的动静:一个穿着黑衣的人影正坐在供桌上,手里拿着那个紫檀木盒,似乎在检查里面的密函。

“就是他!”江聿低声道,握紧了手里的绣春刀。

我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把银针——这是我特意准备的,墨影擅长近身格斗,用银针能出其不意地限制他的行动。

我对江聿点了点头,他立刻从树后跃出,绣春刀直指墨影:“墨影,束手就擒!”

墨影猛地回头,斗笠下的脸露出一道刀疤,左手食指上的疤痕格外显眼。

他冷笑一声,抓起桌上的木盒就往庙后跑:“想抓我?没那么容易!”

我立刻甩出银针,银针精准地射中他的膝盖,墨影“扑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木盒也掉在了地上。

江聿趁机上前,将绣春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:“密函在哪?墨宝案的余党还有谁?”

墨影挣扎着想要起身,却被江聿死死按住。

我捡起紫檀木盒,打开一看——里面果然装着几封密函,上面清晰地记录着太子与镇国公私会的时间、地点,还有他们密谋推翻皇上的具体计划!

“密函找到了!”我将木盒递给江聿,看着被按在地上的墨影,“你以为借柳阿福的手杀了张灵月,就能拖延我们的时间?可你忘了,尸体不会说谎,证物也不会说谎——从你给柳阿福的黑漆木盒,到你手上的疤痕,每一个线索都指向你。”

墨影看着密函被拿走,眼神里满是不甘,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。

带着墨影和密函回到大理寺时,天已经蒙蒙亮。

我坐在验尸房里,翻开验尸手记,在“绣鞋沉河案”的页面上添了一行:“幕后指使为墨宝案余党墨影,其目的为抢夺张御史手中的太子密函,为余党行动拖延时间。密函已追回,墨影被擒,待审余党名单。”

写完,我抬起头看向窗外——晨光穿透薄雾,洒在大理寺的庭院里,桂花的残香还在空气中弥漫。

我知道,绣鞋沉河案的真相终于水落石出,可墨宝案的余党或许还有更多,我们的追查,还没结束。

江聿推门走进来,手里拿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:“忙活了一晚上,先喝点粥垫垫。墨影已经招了,余党还有三个人,都藏在城南的废弃驿站里,我们吃完就去抓人。”

我接过米粥,暖意从指尖传到心里。

看着江聿眼底的红血丝,我忍不住笑了:“这次抓完余党,你可得请我吃双份桂花糕,补偿我这一晚上的奔波。”

江聿愣了一下,随即也笑了,烛火的光晕落在他脸上,让他冷硬的轮廓柔和了不少:“好,不仅双份桂花糕,还加一碟你爱吃的杏仁酥。”

米粥的香气混着桂花的残香,在验尸房里弥漫开来。

我知道,只要我们继续并肩,以尸为证,以物为凭,就没有破不了的奇案,没有藏得住的真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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