嬴政盯着案几上摊开的六国地图,手指在韩魏地界上戳了戳,溅起的墨汁在羊皮纸上晕开一小团黑渍,像极了韩国君臣此刻的脸色。
“李斯,”他头也没抬,声音里带着刚吞了赵国邯郸的底气,“你说咱这‘大王’的称呼,是不是有点不够洋气?隔壁周天子都叫‘王’,咱现在把六国的王都熬成了下岗职工,再叫‘王’,岂不是和他们平起平坐?”
李斯正捧着新修订的《官制改革草案》,闻言差点把竹简甩脸上。这位刚扫平六国的老板,思路永远比驰道修得还快——前天才敲定要把分封制改成郡县制,今天就琢磨起title的事儿了。他清了清嗓子,尽量让自己的建议听起来像经过深思熟虑,而非临时凑数:“老板,‘泰皇’咋样?上古三皇里最霸气的,比‘王’高好几个段位。”
嬴政咂咂嘴,手指在“泰”字上敲了敲:“‘泰’字太胖,写起来费墨。不如把‘皇’和‘帝’凑一对?上古有三皇五帝,咱一个人占俩,显得咱比他们都能打。”
就这么定了。中国历史上第一个“皇帝”头衔,诞生得像街头小贩讨价还价,没有祭天告祖的隆重,只有老板拍板的干脆。李斯抹了把汗,暗忖这新头衔要是早点出来,说不定灭六国时,对方国君能直接吓瘫,省不少兵卒。
接下来是官制改革,嬴政看着朝堂上吵成一锅粥的老臣,气不打一处来。先前灭楚时,王翦非要六十万大军,李信说二十万足够,结果李信输得裤衩都快没了——这就是分封制的坏处,底下人各有各的小算盘,办事全看心情。
“都别吵了!”嬴政把玉圭往案上一拍,震得青铜灯盏晃了晃,“以后咱搞‘三公九卿’,啥事儿都得经过我这儿批!丞相管行政,御史大夫管监察,太尉管军事——记住,军权在我手里,太尉就是个传话筒!”
有老臣梗着脖子反驳:“先王都是分封子弟,万一您百年之后,天下又乱了咋办?”
嬴政乐了,指着窗外正在修建的驰道:“看见没?我修的路,三天能从咸阳到燕蓟,真有人反了,我派军队坐着马车,比他们骑马传信还快。再说了,郡县制多好,官员都是我任命的,干得好留用,干不好滚蛋,比那些世袭的纨绔子弟靠谱多了!”
这话戳中了李斯的痒处,他立刻附和:“老板英明!郡县制就像您给全国装了监控,每个郡的郡守、县令都是您的眼线,一有风吹草动,您立马知道!”
可新问题又来了——各国文字不一样,秦国的“马”字,到了楚国就画得像头驴;赵国的钱,到了齐国只能当废铜卖;甚至连量粮食的斗,韩魏楚燕赵齐,六个地方六个样,官吏收税时得带六套量具,累得直骂娘。
嬴政看着李斯呈上来的各国文书,差点把竹简扔出去:“这写的啥?鬼画符吗?我让各地报收成,结果齐国的文书,翻译官看了三天才看明白,说他们亩产‘五釜’,我还以为是五口锅,闹了半天是计量单位不一样!”
于是“书同文、车同轨、统一度量衡”的政令,就这么在一顿吐槽中定了下来。李斯被委以重任,牵头搞文字改革,他把各国文字揉吧揉吧,搞出了“小篆”——笔画规整,写起来像排队的士兵,再也不会有人把“马”认成“驴”。
至于货币,嬴政拍板用圆形方孔钱:“外圆内方,象征天圆地方,咱大秦的钱,就得有这气派!而且中间有孔,方便串起来,商人赶路时往腰上一缠,比揣着各国的刀币、布币省事多了!”
最让嬴政得意的,是“车同轨”。以前各国车轮间距不一样,秦国的马车到了赵国,轮子卡在轨道里动弹不得,得雇人抬着走。现在统一成六尺宽,从咸阳到辽东,马车一路畅通无阻,嬴政摸着新马车的轮子,笑得像个孩子:“以后朕出巡,再也不用半路换车了!”
当然,改革总有阻力。儒生们捧着《诗》《书》,天天在朝堂上念叨“先王之法不可改”,嬴政听得耳朵起茧。某天他正和李斯商量修长城的事儿,儒生淳于越又跳出来:“陛下,郡县制不如分封制,您要是不听先王的话,迟早要亡国!”
嬴政脸一沉,把手里的毛笔往地上一扔:“朕灭六国、定制度,干的是前无古人的事,凭啥要学先王?李斯,把那些没用的书烧了,敢再瞎逼逼的,拉去坑了!”
这就是后来被骂了两千年的“焚书坑儒”,只不过当时嬴政的想法很简单:我忙着搞帝国建设,哪有空听这群老古董瞎逼逼?与其让他们造谣生事,不如让他们闭嘴。
等一切尘埃落定,嬴政站在咸阳宫的城楼上,看着脚下整齐划一的街道,远处驰道上飞驰的马车,还有工匠们正在铸造的圆形方孔钱,忍不住对李斯说:“你看,咱这大秦,就像一块刚炼好的铁,以前是六国的碎铜烂铁,现在被朕敲敲打打,终于成了一块好料。”
李斯连忙点头:“老板说得是!您这哪是建朝,简直是把六国的‘烂摊子’,改成了‘精装房’!”
嬴政哈哈大笑,笑声顺着风飘出咸阳城,飘向万里长城,飘向岭南的灵渠。他不知道,自己亲手搭建的“精装房”,后来会因为徭役太重、赋税太高,被陈胜吴广这群“租客”给掀了顶。但此刻,这位中国第一个皇帝,只觉得自己干了件前无古人的大事——至于后世怎么评说,管他呢,先过了眼前这把瘾再说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