嬴政坐在咸阳宫的龙椅上，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扶手雕纹里的陈年积灰，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。殿外的阳光挺好，可他心里头堵得慌——北边的匈奴跟没头苍蝇似的，隔三差五就来边境“打秋风”，抢了粮食还不算，临走前总不忘在城墙上画只歪歪扭扭的乌龟，气得边将的奏疏堆起来能当枕头。
“陛下，要不咱再派些兵去？”丞相李斯弓着腰，袍子下摆都快扫到地砖缝里的尘土了。
嬴政“啪”地一拍龙椅，案上的青铜爵震得蹦了三蹦：“派兵？去年派了五万，回来剩三万，粮草耗了八车，匈奴人该来还来！朕看那些蛮子就是欠收拾——朕要修堵墙，从东边的辽东，堵到西边的临洮，让他们连城墙根都摸不着！”
李斯吓得一哆嗦，赶紧摸了摸额角不存在的汗：“陛下英明！只是……这墙得修多高？”
“得高！”嬴政张开双臂比划，差点扯到龙袍的金线，“至少得有朕三个那么高！让匈奴的骑兵跳起来都够不着墙头！”
“那……修多厚？”
“得厚！”嬴政跺了跺脚，地砖裂了道细纹，“得让三辆马车并排走还不挤！朕要让这墙能跑马、能屯兵，下雨不漏，刮风不塌，传个千八百年都得是朕的脸面！”
于是，“万里长城”这个史上最大规模的基建项目，就这么在始皇帝拍脑袋的决定里，轰轰烈烈地开工了。
负责监工的蒙恬将军，第一天就差点哭晕在长城脚下。工匠们来自五湖四海，口音比匈奴的马蹄声还乱——关中的工匠说“这夯土得砸实喽”，楚地的工匠听成“这黄土得砸稀喽”，一锤子下去，刚垒好的土坯碎成了豆腐渣；燕地的民夫问“这城垛留多大口”，赵地的工头答“够伸个脑袋就行”，结果城垛口窄得只能塞进去一只耳朵，气得蒙恬把手里的鞭子都抽断了。
更头疼的是物资。嬴政要“快、好、省”，可这三个字凑在一起，比让匈奴人放下马刀还难。负责粮草的官员送来的干粮，硬得能当砖头砸人，民夫们啃一口，牙能酸倒半排；运来的木材里，一半是空心的，还有几根藏着蛀虫，蒙恬拿着蛀空的木头去质问，那官员还振振有词：“将军您看，这虫子都在里头筑巢了，说明咱的木头暖和，适合修长城！”
嬴政隔三差五就来“视察工程进度”，每次来都带着一堆“创意改进”。第一次来，他看着城墙上的垛口，突然一拍大腿：“不行！这垛口太方了，得修成圆形！朕是真龙天子，墙也得有龙的气派！”
蒙恬脸都绿了：“陛下，圆形垛口挡不住箭啊！”
“挡不住箭？”嬴政眯起眼，指着远处的山，“那就把垛口凿成尖的！像朕的宝剑，能扎死匈奴人！”
于是，工匠们连夜把方垛口改成尖垛口，结果第二天刮风，风从尖垛口里灌进来，跟吹哨似的，吵得民夫们一夜没睡。
第二次来，嬴政又盯上了城墙的颜色。“这黄土色太土了！”他绕着城墙走了三圈，眉头皱得更紧，“朕要让长城金灿灿的，像朕的龙袍！去，把宫里的金粉调些来，给城墙刷一遍！”
李斯赶紧拉住嬴政的袖子：“陛下！金粉刷墙，下雨就冲没了，而且……国库的金粉够刷半个咸阳宫，不够刷半里长城啊！”
嬴政想了想，觉得有道理，又改口：“那刷成红色！像朕的印玺，喜庆！”
结果工匠们用赤铁矿粉调了红漆，刷完没三天，天降大雨，红漆顺着城墙往下流，远远看去，跟长城在“流血”似的，吓得边境的老百姓以为是上天发怒，家家户户都对着长城磕头。
最让蒙恬崩溃的是“工期考核”。嬴政定了规矩，每月要修够十里，修不完就“罚没三个月口粮”。有个月赶上连阴雨，黄土夯不成型，工匠们只能冒雨干活，泥巴裹着汗，活像一群泥猴。到了月底，还差二里没修完，蒙恬急得满嘴起泡，只能去找嬴政求情。
嬴政正在宫里吃葡萄，吐了个葡萄籽在盘子里：“差二里？那不行！朕的规矩不能破！”他顿了顿，突然眼睛一亮，“有了！把那二里的城墙修窄点，不就省料又省工了？反正匈奴人也看不出来！”
于是，那段长城就成了“瘦身版”，窄得只能容一个人走，两人对面过都得侧着身子。后来匈奴人真的来了，看到这段窄城墙，还以为是秦朝的“陷阱”，愣是没敢攻，绕着走了三里地——也算歪打正着。
就这样，修了五年，长城总算连了起来。嬴政亲自去“剪彩”，站在最高的烽火台上，手搭凉棚往北边看，只见一条土黄色的巨龙蜿蜒在群山之间，心里头美得冒泡。
“怎么样？朕的墙，气派吧！”嬴政拍着身边的蒙恬，笑得露出了两颗小虎牙。
蒙恬陪着笑，心里头却在犯嘀咕：这墙是气派，可修墙的时候，工匠们编了个顺口溜，到处传——“始皇帝，修长城，修得百姓直哼哼；墙再高，城再厚，不如百姓少受苦。”
嬴政可不管这些，他指着长城，对李斯说：“朕要让后人都知道，朕修了这堵墙，保了大秦的江山！千百年后，人人都得说‘秦始皇，真牛！’”
李斯赶紧附和：“陛下圣明！千百年后，人人都得夸陛下！”
嬴政满意地点点头，又突然想起什么，问蒙恬：“对了，那墙头上的砖，都刻了工匠的名字吧？”
蒙恬赶紧点头：“刻了！谁修的砖，谁刻的名，出了问题好找责任人！”
“好！”嬴政一拍手，“这样就没人敢偷工减料了！朕的长城，得结实！”
他不知道，千年之后，人们在长城砖上看到那些歪歪扭扭的名字，非但没骂工匠，反而觉得亲切——就像看到一群跟始皇帝“斗智斗勇”的老朋友，在砖上留下了自己的小玩笑。
而那堵被嬴政寄予厚望的长城，确实没让他失望。它没挡住所有的敌人，却挡住了岁月的一部分风沙，成了后来人嘴里的“奇迹”。只是偶尔有人站在长城上，会想起那个拍脑袋定规矩、爱折腾却又真真切切想护着江山的始皇帝，忍不住笑一声：“这嬴政，修长城跟过家家似的，倒也挺可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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