竞赛培训课设在周六下午,阶梯教室里坐满了人。繁旧和禾湛来得早,选了靠窗的位置,阳光透过玻璃落在摊开的草稿纸上,把那些复杂的公式照得清晰了几分。
“这道不等式证明好难。”禾湛皱着眉,笔尖在纸上戳来戳去,“用数学归纳法好像行不通,换参数法试试?”
繁旧凑过去看,指尖在他画错的辅助线上敲了敲:“这里漏了个条件,当n=k+1时,要先构造函数。”他拿起笔,在旁边画了个简易的函数图像,“你看,这样是不是就清楚了?”
禾湛盯着图像看了几秒,突然恍然大悟:“对啊!我怎么没想到!”他抬头看向繁旧,眼睛亮得像被点燃的星火,“繁旧,你简直是我的解题神器。”
繁旧的耳尖有点热,把笔递回去:“认真看题。”
前排传来低低的笑声,是两个同样参加竞赛的女生,正偷偷往这边看。禾湛的脸瞬间红了,赶紧低下头假装刷题,耳朵却竖得高高的,听着女生们小声议论“他们俩好配”“那个戴眼镜的好厉害”。
繁旧把这一切看在眼里,嘴角忍不住弯了弯。他从书包里拿出颗柠檬糖,剥开糖纸塞到禾湛手里:“吃颗糖,提神。”
禾湛捏着糖,指尖有点发烫。阳光落在繁旧的侧脸上,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,认真看题时眉头微蹙的样子,和陈默笔记里描述的“杨繁认真时很凶但其实很温柔”重合在一起,心里突然软得一塌糊涂。
培训老师是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,据说曾是省赛的评委。他走上讲台,敲了敲黑板:“今天我们来讲讲去年的压轴题,那道题淘汰了百分之八十的选手,关键就在于坐标系的转换……”
提到坐标系,繁旧和禾湛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默契的笑意。好像从那些诡异的坐标出现开始,他们的命运就被无形的线连在了一起,绕不开,也剪不断。
课间休息时,老师突然点了繁旧的名字:“繁旧,你上来把这道题的思路讲一下。”
繁旧愣了一下,还是走上了讲台。他拿起粉笔,在黑板上画了个清晰的坐标系,声音平静地讲解起来。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,给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,台下的禾湛看着他从容的样子,突然想起陈默笔记里的话——“厉害的人连讲题都在发光”。
“……所以这道题的关键,是把三维坐标转换为二维,利用对称性求解。”繁旧放下粉笔,看向老师。
老师满意地点点头:“思路很清晰,尤其是坐标转换这一步,很多人都想不到。禾湛,你来说说,他哪里还能改进?”
突然被点名,禾湛紧张地站了起来,指尖捏着衣角:“他、他步骤太简略了,要是考试这么写,会被扣分的。”
全班哄笑起来。繁旧走下台,路过禾湛身边时,低声说:“晚上回去罚你多做一套题。”
禾湛吐了吐舌头,心里却甜滋滋的。
培训结束后,两人一起往校门口走。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,操场上有人在打篮球,欢呼声和拍球声混在一起,充满了青春的活力。
“刚才那个女生说我们配,你听到了吗?”禾湛突然问,声音有点小。
“听到了。”繁旧点头,很自然地牵住他的手,“她们说得对。”
禾湛的脸又红了,却用力回握住他的手。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,紧紧依偎在一起,像两道永不分离的坐标轴。
路过老杨书店时,看到杨繁和许言站在门口说话。许言穿着白衬衫,手里拿着本厚厚的习题册,侧脸的轮廓很温和,正低头听杨繁说着什么,偶尔点点头,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。
“他们好像我们。”禾湛小声说。
“嗯。”繁旧看着他们,“以后我们也这样。”
杨繁看到他们,笑着挥手:“刚想给你们打电话,我带了许言做的竞赛模拟卷,据说很难,要不要试试?”
“要!”禾湛立刻点头,拉着繁旧跑了过去。
许言把模拟卷递给他们,笑着说:“别听杨繁的,不难,就是有点绕。对了,这是我整理的坐标系转换技巧,你们可能用得上。”
那是张手写的笔记,字迹清秀,和禾湛的有点像。繁旧接过来,发现上面画着很多实用的转换公式,旁边还标着“繁旧可能需要”“禾湛注意这里容易错”,显然是特意为他们准备的。
“谢谢许言哥。”禾湛真诚地说。
“不客气。”许言看了眼杨繁,眼里满是笑意,“我们那时候也总一起刷题,知道两个人互相督促进步最快。”
离开书店时,禾湛突然停下脚步,指着远处的天空:“你看,星星出来了。”
繁旧抬头,果然看到几颗明亮的星星挂在天边,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。其中两颗靠得特别近,像是在悄悄说话。
“那两颗像不像我和你?”禾湛问,眼睛亮晶晶的。
“像。”繁旧握紧他的手,“也像陈默和周宇,杨繁和许言。”
像所有在坐标系里找到彼此的人。
回到家,禾湛趴在书桌前做许言给的模拟卷,繁旧坐在他旁边整理笔记。台灯的光晕笼罩着两人,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交织在一起,安静又温馨。
“繁旧,”禾湛突然停下笔,“省赛那天,我们也带本陈默的笔记去吧?”
“好。”繁旧点头,“让他看看我们拿奖。”
禾湛笑了起来,低头继续做题。草稿纸的角落里,他画了个小小的坐标系,原点处写着“繁旧&禾湛”,旁边画了个大大的奖杯,奖杯里插着两颗柠檬糖。
窗外的星星眨着眼睛,像是在为他们祝福。那些藏在草稿纸里的秘密,那些关于坐标系的故事,都在这个安静的夜晚,慢慢沉淀成了最温柔的期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