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随从和钱随从的动作极快。
不过半日,关于库吏张老六的详细情报就摆在了林渡川面前。
“王爷,查清楚了!”赵随从语气带着一丝兴奋,“张老六那傻儿子,五天前确实被送进了城南的‘济善堂’,缴纳的费用足够那老库吏挣上十年!而且,送人去的人很小心,没走明面账,是通过一个地下钱庄转的手。”
钱随从补充道:“我们顺着钱庄的线悄悄摸了一下,资金来源虽然几经周转,但最终指向的,是城西一处宅院,那宅子……登记在一个丝绸商名下,而这商人,暗地里与三皇子府上的一个管事有些来往。”
三皇子!
林渡川眼中寒光一闪,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样子,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:“老三啊……这是看老大最近风头盛,想先把本王这个‘碍眼’的踢出局,再专心对付老大?打得好算盘。”
【果然是他。性子急,手段也糙,留下这么多尾巴,正好,借这个机会,敲打敲打,也顺便……洗清嫌疑。】
苏绾趴在旁边的软垫上,看似打盹,实则将林渡川的心声听得一清二楚。
她心里哼了一声:就知道你这家伙心里门儿清,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。
林渡川沉思片刻,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,对赵、钱二人吩咐道:“老赵,你去找张老六,不必用刑,就告诉他,他儿子在济善堂……吃得好,睡得好。”他特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的语气。
赵随从立刻心领神会:“属下明白!是让他知道,他儿子的安危,如今在王爷您的手里攥着。”
“嗯。”林渡川点点头,又看向钱随从,“老钱,你去一趟宗人府,找我那位掌管刑名的皇叔,就说本王蒙受不白之冤,心中惶恐,请皇叔主持公道。顺便……不经意地提一提,听说那礼器入库前,好像有生人靠近过祭器库,也不知是真是假。”
钱随从眼睛一亮:“王爷高明!宗人府插手,三皇子的人就不敢明目张胆地控制证物和库吏了!而且‘生人’这个说法,进退有余!”
【不必直接撕破脸,把水搅浑,让宗人府和父皇的人去查。老三手脚不干净,必然心虚。一旦他慌了,就会露出更多破绽。】
计划已定,两人立刻分头行动。
林渡川则像个没事人一样,甚至还有心情让丫鬟端了盘新做的糕点来,自己尝了一块,又掰了一小块递到苏绾嘴边。
“来,尝尝,压压惊。”他语气轻松。
苏绾嫌弃地瞥了一眼那甜腻的点心,扭过头,心里却想:这家伙,变脸比翻书还快。
接下来的两天,表面风平浪静,但暗流汹涌。
张老六在得知儿子被“照顾”得妥妥帖帖后,心理防线彻底崩溃,不等用刑,就哭着交代了:是三皇子府上的人找到他,以他儿子的性命相威胁,让他在礼器入库后,趁人不备,用特制的药水涂抹在爵杯内侧脆弱处,那药水能缓慢侵蚀铜器,几个时辰后便会自然裂开一道细纹,看起来就像旧伤或铸造瑕疵。
而林渡川“端详”爵杯,完全是他们刻意引导和作伪证。
与此同时,宗人府介入调查的消息不胫而走。
三皇子那边果然慌了神,试图派人去接触张老六灭口,却被林渡川早就安排好的暗桩抓了个正着。
人证物证俱在,矛头瞬间调转。
第三天早朝,根本没给三皇子反应的机会,宗人府直接将查实的证据呈报御前。
皇帝勃然大怒,当庭斥责三皇子“行事乖张,构陷兄弟”,罚他闭门思过半年,并削去了他一部分职权。而那个被当枪使的库吏张老六,念其受人胁迫,被流放边关。
至于林渡川,自然是“沉冤得雪”,皇帝还好言安抚了几句。
一场看似致命的危机,就这样被轻描淡写地化解了,反而重重打击了对手。
傍晚,林渡川回到王府书房,心情颇好。
他屏退左右,将苏绾抱到书桌上,自己坐在对面,拿出一枚晶莹剔透的果子递给她。
“赏你的,西域进贡的雪璃果,对……嗯,对身体好。”他笑着说。
苏绾这次没拒绝,小口小口地吃起来,果子甘甜清冽,蕴含的灵气虽少,却让她舒服地眯起了眼。
林渡川看着她吃东西的样子,手指轻轻点着桌面,忽然低声笑道:“这一招,借力打力,祸水东引,用得妙啊。”
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,不知是在说自己,还是在评价幕后献策的“人”。
【若非那日它刻意提醒张老六,我未必能如此迅速锁定突破口,抓住对方最致命的弱点。这狐狸,岂止是灵性……简直是成了精了。】
苏绾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,继续啃果子。
哼,现在知道本王的厉害了吧?要不是看你这家“疗伤药”品质尚可,本王才懒得管你这凡人的破事。
林渡川见她爱理不理的样子,也不生气,反而笑意更深。他伸出手,揉了揉苏绾的脑袋。
“好好好,你立了大功。以后本王这儿,少不了你的好处。”
阳光透过窗棂,洒在一人一狐身上。
这一次,不再是伪装下的各怀鬼胎,而隐约有了几分并肩作战后的轻松与默契。
强强联合的序幕,似乎就此拉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