谈心

武魂城的夜来得静谧，教皇殿的烛火被调得柔和，龙涎香的烟气与白日残留的莲香交织，酿成一种温润的气息。千仞雪洗完澡，换上一身柔软的云锦睡袍，金黄色长发未挽，湿漉漉地披在肩头，带着淡淡的水汽。她走到书房时，比比东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，手里捧着一本古籍，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，让紫色的教皇袍都柔和了几分。

“妈妈还没休息？”千仞雪轻步走近，带起的风拂动了书页。她拿起一旁的干毛巾，坐在比比东身边，慢慢擦拭着长发。

比比东合上古籍，目光落在她湿漉漉的发梢上，伸手接过毛巾：“刚洗完澡就乱跑，小心着凉。”她的动作自然而轻柔，指尖穿过丝滑的金发，带着微凉的温度，一点点吸干水分。

千仞雪僵了一瞬，随即放松下来，任由比比东为她擦头发。这种亲昵的举动，在前世从未有过。前世她执念于成神，与比比东针锋相对，至死都未能解开彼此的心结；再前世，她是懵懂的孩童，比比东是隐忍的圣女，隔阂重重，终究错过了太多。

“妈妈”千仞雪轻声开口，打破了沉默，“你有没有觉得，这一世的时光，格外不真实？”

比比东擦头发的动作一顿，抬眼看向她。月光下，千仞雪的冰蓝色眼眸清澈见底，带着一丝迷茫，还有一丝只有她能看懂的沧桑。比比东的心猛地一沉，指尖微微收紧：“你也……记起来了？”

千仞雪转头，与她对视。两双同样藏着几世记忆的眼眸相遇，没有惊讶，只有如释重负的释然。“嗯，”她点头，声音轻得像叹息，“从去卧底前，前世的记忆就像潮水般涌来了。那些争斗，那些遗憾，还有……我们最后的结局。”

比比东放下毛巾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暗纹。前世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：嘉陵关前，她与千仞雪联手对战唐三，却终究不敌。临死前，她看到千仞雪为了保护她，被唐三的昊天锤击中，金色的血液染红了圣洁的羽翼，眼中满是不甘与遗憾。而她自己，也在罗刹神位破碎的瞬间，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悔恨。

“我也记起来了。”比比东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，“在你回到武魂城，开始修炼的那一天。看着你为了变强拼尽全力的样子，像极了前世的我们，执着于权力，执着于成神，却忘了身边最重要的人。”

千仞雪低下头，看着自己的掌心。那里曾握着天使圣剑，也曾沾满鲜血。前世她恨比比东的冷漠，恨她从未给过她母爱，却不知比比东心中的苦——被千寻疾逼迫，被世人误解，在武魂殿步步为营，早已身心俱疲。“前世，我总怪你不爱我，”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，“直到临死前，我才明白，你只是不懂得如何表达。而我，也太急于证明自己，忽略了你的难处。”

比比东抬手，轻轻抚摸着千仞雪的头顶，动作温柔得不像话。“是我对不起你，”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愧疚，“作为母亲，我没有尽到责任；作为武魂殿的圣女，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。我看着你一步步走向极端，却没有拉你一把，反而推了你一把。”

两世的隔阂与误解，在这一刻烟消云散。千仞雪靠在比比东的肩头，感受着久违的温暖。前世她从未这样亲近过比比东，甚至从未好好看过她的脸。此刻，她能清晰地闻到比比东身上淡淡的墨香，感受到她平稳的心跳，心中充满了安宁。

“母亲，这一世，我们都变了。”千仞雪轻声说，“你不再是那个被仇恨驱使的教皇，我也不再是那个一心只想成神的偏执者。我们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。”

比比东点头，侧头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千仞雪。月光下，她的侧脸柔和而精致，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，像个需要被呵护的孩子。可只有她知道，这个孩子的心中，藏着怎样的坚韧与沧桑。“是啊，重新来过了。”她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坚定，“这一世，我不会再让仇恨左右自己，也不会再让你孤军奋战。武魂帝国的荣耀固然重要，但你，更重要。”

千仞雪的心中一暖，抬手握住比比东的手。两双手紧紧相扣，温热的触感传递着彼此的心意。“母亲，前世我们都太在意别人的看法，太执着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。”她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这一世，我只想守护好身边的人，守护好你。至于成神，至于一统大陆，都只是次要的。”

比比东看着她眼中的真诚，心中泛起阵阵涟漪。前世她从未想过，有一天会与千仞雪这样平静地谈心，会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。“好，”她点头，眼中带着笑意，“这一世，我们一起。你想修炼，我陪你；你想过平静的日子，我便放下手中的事务，陪你看遍斗罗大陆的风景。”

千仞雪抬起头，与比比东对视。月光下，两人的眼中都闪烁着泪光，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。她们都知道，前世的悲剧不会再重演，这一世，她们会彼此珍惜，彼此守护。

“母亲，你还记得吗？前世我们在嘉陵关前，曾短暂地联手过。”千仞雪的声音带着几分追忆，“那时候，我才发现，与你并肩作战的感觉，原来这么好。”

比比东想起那一幕，嘴角勾起一抹浅笑。“记得，”她点头，“你那时候拼尽全力，为我挡下了唐三的一击。那一刻，我才明白，你早已不是那个需要我保护的孩子，而是能与我并肩而立的强者。”

两人聊着前世的种种，聊着那些遗憾与错过，聊着这一世的期许与憧憬。烛火渐渐燃短，月光却愈发明亮，照亮了书房内温馨的画面。她们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教皇与封号斗罗，也不再是隔阂重重的母女，只是两个经历过生死、渴望温暖的灵魂。

千仞雪靠在比比东的怀里，听着她平稳的心跳，渐渐有了睡意。她知道，这一世，有比比东在身边，她不再是孤独的。无论是修炼路上的艰难险阻，还是未来可能面临的风雨，她都不再畏惧。

比比东轻轻拍着千仞雪的后背，动作温柔而舒缓。看着怀中熟睡的身影，她的眼中满是宠溺与坚定。这一世，她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千仞雪，她会用自己的一切，守护好这份失而复得的温情。

夜渐渐深了，教皇殿的烛火终于燃尽，只剩下淡淡的余温。月光透过窗棂，洒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，为她们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辉。这一夜，没有权力的纷争，没有成神的执念，只有两颗紧紧相依的灵魂，在漫长的岁月中，找到了彼此的归宿。

千仞雪在睡梦中露出了一抹浅笑，她梦见，这一世，她与比比东没有兵戎相见，没有生死相隔，只是在武魂城的庭院中，一起看玉兰花开花落，一起品莲子羹的清甜，一起度过了漫长而温暖的一生。

而比比东，也在心中默默许下誓言：这一世，她会放下所有的仇恨与执念，只为守护好身边的人，与千仞雪一起，创造一个属于她们的，温暖而美好的未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