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函瑞站在客厅中央,手里的照片被攥得发皱。母亲把病历摊在茶几上,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摆放一盘精致的点心。
“六岁那年,你总说自己能看见‘另一个我’。”她说话的声音很平静,手指轻轻敲了敲CT扫描图,“不是幻觉,是你的记忆功能太强了。你能记住过去所有细节,包括……不该记住的东西。”
张函瑞的手指动了动,指节泛白。“所以你们就把我当成实验品?”
母亲没否认。她拿起铅笔,在海马体区域画了个圈。“我们只是想帮你控制它。你以为自己转学、搬家都是偶然?不是,是你每次情绪波动超过阈值,我们就必须调整环境。”
玻璃杯倒在桌上,牛奶顺着桌沿滴落,在地板上洇出一片暗色。张函瑞猛地掀翻餐桌,纸张和杯子哗啦散开。他抓起铁盒,撞开玄关的镜框,冲出门前听见母亲低声说:“就像修剪盆栽,适度干预才能长成理想形态。”
电梯镜面映出他的脸,瞳孔微微收缩。护士提醒探视时间只剩十分钟,他没应声,径直走向病房。
王橹杰躺在那里,脸色比昨天更苍白。输液管突然掉落,张函瑞弯腰去捡,瞥见床头柜抽屉里露出半截笔记本。封面是他熟悉的字迹——王橹杰妈妈的笔迹。
“Subject Henry今日首次出现自主反抗倾向……”主任医师正在记录数据,没注意到他翻动的指尖停在某一页。那上面写着:“建议增加杏仁体刺激疗法。”
走出病房后门时,他听见两位护士低声交谈:“听说是实验组唯一存活样本……”
风从楼道灌进来,吹得他后颈发凉。他握紧铁盒,走向学校。天台铁门吱呀作响,惊飞几只麻雀。
张桂源靠在栏杆边,手里转着钥匙扣。袖口有新鲜血渍,像是刚撕过绷带。
“你偷了我妈的笔记?”张函瑞盯着他递来的笔记本。
张桂源没回答,只是翻开最后一页。一张泛黄便签纸夹在里面,正是张函瑞昨晚遗失的那张“Charlie”。背面多了一行蓝色墨水的批注:
“Henry的代价=消除自主意志”
数字墨水显示这是五分钟前写下的。
“你怎么会有这些?”张函瑞的声音有点抖。
张桂源扯开衬衫领口,锁骨处露出一个破碎的英文字母E,边缘渗着血珠。“你以为为什么我能找到你?你以为为什么你妈妈允许我接近你?”
远处篮球场传来哨声,和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重叠在一起。
张函瑞后退一步,脚跟碰到天台边缘。风吹得他额角的旧疤发烫。
“如果我的喜欢都是被设计的……”他的手松开,任手中的纸张飘落。
其中一张落在栏杆上,风卷起一角,墨迹晕染开来,形状像极了张桂源水瓶标签上的泪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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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篇字数有点少……(„ಡωಡ„)ovo