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露水还挂在药圃的叶片上时，沐雨已经扶着墙，慢慢挪到了院心。
丹田依旧空落，像被掏走了一块，每走一步，膝盖都在隐隐发颤。她不敢妄动灵力，只是借着晨光，一遍遍回忆《九黎灵术总录》里的字句。“借力”二字写得简单，可如何借、借什么，却像一团没头绪的乱麻。
石夯送来的羚羊肉还在灶上温着，散出淡淡的肉香。她盛了小半碗，坐在门槛上慢慢嚼。肉炖得很烂，却没什么滋味——失去灵力支撑后，连味觉都变得迟钝了些。
“连肉都嚼不动了？”
灵羽的声音从墙外传来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戏谑。她翻墙进来时，裙角沾了些草叶，手里拎着个竹筐，里面是刚采的草药。“试试这个。”她扔过来一颗暗红色的果子，“醒神果，酸得很，专治你这没精打采的样子。”
沐雨接住果子，咬了一小口。尖锐的酸味瞬间刺透舌尖，让她打了个激灵，眼眶都酸红了。“好酸……”
“酸才管用。”灵羽蹲在药圃边分拣草药，“知道自己灵力耗空，就该老实养着，别硬撑着瞎琢磨。”她指了指院角的老槐树，“看见那树了？它扎根十年才长高一丈，你才修了多久？”
沐雨望着老槐树粗糙的树干，树皮上有她之前练手时留下的浅痕——那时她连凝聚冰晶都费劲，总在失控时把灵力砸到树上。如今再看，那些浅痕早已被新的树皮覆盖，只留下淡淡的印记。
她把剩下的醒神果吃完，酸意过后，丹田处竟泛起一丝微弱的暖意。“我想试试。”她站起身，走到院心空地上，“不催动灵力，就试试……怎么‘借’。”
灵羽没阻止，只是抱着胳膊站在一旁，像个严格的考官。沐雨深吸一口气，学着竹简上的姿势站定。双腿分开与肩同宽，双手虚握在腹前。她闭着眼，不去想如何调动灵力，只是去听——听风穿过院墙的声音，听药草生长的细微声响，听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稳的跳动。
一炷香过去，她保持着姿势没动，额角却渗出了汗。不是累的，是急的。除了这些声音，什么都没有。
“你在干什么？”灵羽忽然开口。
“找……天地之势。”沐雨睁开眼，有些茫然，“可我什么都感觉不到。”
“笨蛋。”灵羽捡起块小石子，扔向老槐树。石子撞在树干上，弹回来，落在沐雨脚边，“你连眼前的东西都借不到，还想借天地之势？”
沐雨看着脚边的石子，愣住了。
灵羽走到她面前，捡起石子，放在她掌心：“握紧。别用灵力，就用你的手、你的眼睛、你的感觉。试着让它……动起来。”
沐雨握紧石子，掌心的温度慢慢将石子焐热。她盯着石子，脑子里什么都不想，只想着“动”。
一刻钟后，石子纹丝不动。
半个时辰后，手臂开始发酸，石子依旧静卧在掌心。
石夯来送伤药时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：沐雨僵站在院心，脸憋得通红，掌心攥着块石子，像尊笨拙的石像。“你们这是……玩什么呢？”
“别吵。”灵羽瞪了他一眼，“她在悟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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