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的几天,许念念过得浑浑噩噩。那晚在“兰亭”走廊发生的一切,像一场驱不散的噩梦,时刻缠绕着她。陈寻那双冰冷又灼热的眼睛,他带着嘲讽的低语,他指尖残留的触感……都让她心惊肉跳。
她尽可能地缩在剧组给她安排的那个简陋的酒店房间里,除了拍戏,几乎不出门。就连拍戏时,她也有些心神不属,NG的次数明显增多,引得导演不满,同剧组那些本就看她不顺眼的人,更是明里暗里地嘲讽。
“有些人啊,以为攀上高枝就能一步登天了,结果呢?热脸贴了冷屁股,戏也不会演了。”说话的是女二号林薇,仗着背后有金主,在剧组里一向横行霸道,尤其看不惯许念念这种长得漂亮却又没什么背景的。
许念念低着头,假装没听见,指甲却深深掐进了掌心。她不能得罪林薇,更不能让任何人看出她和陈寻之间那点见不得光的“纠葛”。现在的她,如同惊弓之鸟,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让她万劫不复。
然而,怕什么来什么。
这天下午,她刚拍完一场淋雨的戏,浑身湿透,冷得瑟瑟发抖,正准备回酒店换衣服,却被制片人张总叫住了。
张总的脸色很难看,不再是酒桌上那种圆滑世故,而是带着一种焦头烂额的烦躁。他把许念念拉到一边没人的地方,压低了声音,语气却异常沉重:“念念,出大事了!”
许念念心里咯噔一下,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。
“咱们剧组的资金链……断了!”张总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,“最大的投资方突然撤资,剩下的根本撑不了几天!剧组眼看着就要停摆了!”
许念念愣住了。资金断裂,对于她这样的小演员来说,几乎是灭顶之灾。这意味着她好不容易得来的角色、微薄的片酬,可能全都打了水漂。
“怎么会这样?”她声音干涩地问。
“妈的,谁知道那帮孙子搞什么鬼!”张总烦躁地抓了抓本就稀疏的头发,随即,他的目光落在许念念苍白的小脸上,眼神变得复杂而诡异,“但是……现在有个机会,或许能救剧组。”
许念念看着他,等待着他的下文。
张总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,凑近了些,声音压得更低:“撤资的是王家,但王家那边……透了口风,说如果……如果你能去求一个人,或许还有转机。”
“求谁?”许念念的心跳开始失控。
张总盯着她的眼睛,一字一顿地说:“陈、寻。”
轰隆一声,许念念只觉得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。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,差点没站稳。脸色瞬间变得比刚才淋了雨还要惨白。
陈寻……
果然是他!一定是他!
撤资是假,逼她主动送上门才是真!
那晚他说“别让我等太久”,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。他像一只耐心的蜘蛛,早已织好了天罗地网,就等着她这只微不足道的飞蛾自投罗网。
“为、为什么是我?”许念念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,“我和他……根本不熟……”
“不熟?”张总嗤笑一声,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和鄙夷,“念念,到了这个时候,就别跟我装傻了。那晚在兰亭,陈总看你的眼神就不对劲!后来你俩一前一后消失,真当我是瞎子?”
许念念浑身冰凉,如坠冰窟。原来,自以为隐蔽的角落对峙,在有心人眼里,早已露出了蛛丝马迹。
“张总,我……”
“许念念!”张总打断她,语气变得强硬而冷酷,“我告诉你,现在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!整个剧组几十号人的饭碗,还有你自己的前途,都系在你一个人身上!你去求陈寻,无论用什么方法,让他点头续上投资,或者找到新的投资方!否则,”他冷哼一声,“别说这个角色保不住,以后在这个圈子里,你也别想再混了!”
赤裸裸的威胁,像一把重锤,砸碎了许念念最后一丝侥幸。她孤立无援地站在那里,湿透的戏服黏在身上,冰冷刺骨,却比不上她心底的寒意。
她想起家里年迈的父母,想起自己这么多年在底层挣扎的艰辛,想起那些因为没钱没背景而一次次错失的机会……如果失去这次机会,再被张总这样的人封杀,她可能真的永无出头之日了。
可是,去求陈寻……那意味着什么?意味着她要主动走进他设下的陷阱,意味着她要亲手撕开三年前的伤疤,去面对那个危险又迷人的男人。那晚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报复欲,让她不寒而栗。
去,可能是万丈深渊。不去,则是立时毙命。
她没有选择。
……
两天后,许念念站在了沪市最顶级的豪宅区——云锦府的一栋独栋别墅前。这里是陈寻的私人住所之一,地址是张总千方百计打听到的。
傍晚时分,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凄艳的橘红。许念念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连衣裙,洗得有些发旧,但很干净。她没有刻意打扮,甚至比平时更素净,脸上未施粉黛,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,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。
她知道自己什么样的状态最能激起男人的某种心理。不是妩媚,不是妖娆,而是这种无助的、易碎的、需要被掌控的姿态。这是她在底层学到的,最无奈也最有效的自我保护方式之一。尽管内心充满了屈辱和恐惧,但她不得不利用这一点。
深吸了好几口气,她才鼓起勇气,按响了门铃。
等待的时间漫长而煎熬。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。
终于,厚重的雕花铁门无声地滑开。开门的是陈寻本人。
他似乎是刚运动完,或者只是刚沐浴过,穿着简单的灰色家居长裤和一件白色V领针织衫,柔软的布料勾勒出他精壮的身形。头发半干,几缕不羁地垂落在额前,减弱了几分平日里的冷硬,却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和……致命的性感。
他看到门外的许念念,似乎并不意外。深邃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,从她素净的小脸,扫过她微微颤抖的手指,最后落在地面上,她那双洗得发白的帆布鞋上。
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,只是侧了侧身,淡淡道:“进来。”
许念念僵硬地跟着他走了进去。别墅内部的装修是极简的冷色调,黑白灰为主,线条利落,昂贵却毫无烟火气,就像他这个人一样,透着一种疏离的冰冷。
陈寻径自走到开放式的西厨中岛边,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,倚在岛台边,好整以暇地看着她,仿佛在欣赏一只误入猛兽巢穴的幼鹿。
“找我什么事?”他晃着手中的水杯,冰块撞击杯壁,发出清脆的声响,在这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。
许念念站在客厅中央,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。她低着头,看着光可鉴人的深色大理石地板上倒映出自己渺小而狼狈的身影。
“陈总……”她开口,声音干涩得厉害,“我们剧组……资金出了问题……”
“所以?”陈寻挑眉,语气淡漠。
“张总说……说也许您能帮上忙……”许念念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才说出这句近乎乞讨的话。屈辱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。
陈寻轻笑一声,那笑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,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。“许念念,你以什么身份来求我?三年前那个不告而别的前女友?还是酒桌上那个装不熟的十八线小演员?”
他的话像鞭子一样抽在许念念心上。她咬紧下唇,几乎要咬出血来。
“我……”她抬起头,眼眶泛红,水光在眼底积聚,却倔强地不肯落下,“陈总,只要您肯帮忙,我……我愿意付出代价。”
这句话,几乎耗尽了她的所有尊严。
陈寻看着她那双眼睛。因为含着泪,更显得清澈透亮,像被雨水洗过的琉璃,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美感。她明明怕得厉害,身体都在微微发抖,却偏要强装镇定,那副柔弱又倔强的样子,像一根细小的羽毛,不经意地搔刮过他心底最隐秘的角落。
他放下水杯,一步步朝她走来。
强大的压迫感随之逼近,许念念下意识地想要后退,却强忍着站在原地。
陈寻走到她面前,停下。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,垂眸看着她,目光极具侵略性,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看穿。
他伸出手,指尖轻轻拂过她光滑的脸颊,动作带着一种审视货物的轻佻。许念念浑身一僵,肌肤上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,却不敢躲闪。
“代价?”他重复着这两个字,指尖从她的脸颊滑到下颌,微微用力,迫使她抬起头,完整地迎视他的目光。“许念念,你觉得你现在,还有什么值得我图谋的?”
他的目光太具穿透力,许念念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所有伪装,无所遁形。羞耻和绝望让她几乎崩溃。
“除了你自己,”陈寻的指尖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,声音低沉而缓慢,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危险,“你这副……还算让我有几分兴趣的皮囊。”
许念念的心脏骤然停止跳动。
他俯下身,薄唇凑近她的耳畔,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廓,说出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窟:
“做我三个月的女人。”
“随叫随到,满足我的一切要求。”
“三个月后,我不仅帮你解决剧组的资金问题,还会给你想要的资源。”
他顿了顿,看着她瞬间煞白的小脸和剧烈颤抖的睫毛,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快意的弧度。
“怎么样?这笔交易,对你来说,不算亏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