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光彻底驱散了雾气,鹰嘴石被晒得暖融融的。陆池和江起并肩坐在石沿上,脚下是蜿蜒的溪流,远处的山峦披着层金辉,连空气里都飘着草木被晒热的清香。
“铜符嵌得挺深。”江起用手指敲了敲那块嵌在石中的铜符,冰凉的金属触感透过指尖传来,“得找工具才能弄下来。”
陆池从背包里翻出爷爷留下的那套工具箱,打开时,阳光落在扳手和凿子上,反射出细碎的光。“爷爷的工具应该能用。”他拿起一把窄刃凿子,试着往铜符边缘的石缝里插,“你帮我按着点,别让凿子滑了。”
江起蹲下身,按住铜符旁边的石壁,指尖离陆池的手只有寸许。凿子敲在石缝里,发出“笃笃”的轻响,细小的石屑簌簌往下掉,落在两人的手背上。
“慢着点,”江起仰头看他,阳光从陆池的发间漏下来,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“别伤着手。”
“没事。”陆池的额角渗出细汗,顺着脸颊往下滑,“这石质不算硬,再敲几下应该就能松动。”
果然,又敲了五六下,铜符周围的石头裂开道细缝。陆池换了把宽刃凿子,轻轻一撬,铜符就带着点石屑掉了下来,落在他手心里。
“成了!”江起凑过去看,铜符比巴掌稍小,正面的纹路和玉佩上的能完全重合,背面却刻着几行小字,是爷爷的笔迹:“鹰嘴对溪口,铜符配玉珏,寻至老槐下,方见故人约。”
“老槐下?”陆池皱起眉,“哪个老槐?山货铺门口那棵?还是……”
“不管是哪个,总归有了新线索。”江起把铜符接过来,用衣角擦去上面的石屑,“先收起来,下山再说。”他把铜符放进贴身的口袋,又拍了拍,像是怕它长翅膀飞了。
陆池看着他的动作,忽然笑了:“这么宝贝?”
“那当然,”江起挑眉,“这可是我们‘定情信物’旁边的东西,能不宝贝吗?”
“江起!”陆池的耳根又红了,伸手想去拍他,却被江起抓住手腕,往怀里一带。
两人滚倒在温暖的石面上,陆池压在江起身上,鼻尖对着鼻尖。江起的手还攥着他的手腕,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。阳光落在他们交叠的身上,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滚烫。
“别动。”江起的声音有点哑,手指轻轻摩挲着陆池的手腕内侧,那里皮肤薄,能感觉到脉搏的跳动,“让我看会儿。”
陆池没动,只是低头看着他。江起的睫毛很长,被阳光照得透亮,嘴唇微微张着,带着点笑意。他忽然想起在岩洞里的那个吻,还有刚才在石上的纠缠,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。
“看够了没?”陆池的声音很轻,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纵容。
“没够。”江起笑着,忽然抬手按住他的后颈,把他往下按,吻了上去。
这个吻比之前的都要缠绵,带着阳光的暖意和石面的温度。江起的舌尖撬开他的唇齿,带着点霸道的温柔,陆池起初还有点僵硬,后来也慢慢放松,甚至微微仰头,回应着他。风声从耳边掠过,带着远处溪流的潺潺声,像在为他们伴奏。
直到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,江起才松开他,指尖擦过他红肿的嘴唇:“陆池,我好像……越来越贪心了。”
“贪心什么?”陆池的脸颊泛着红晕,呼吸还没平稳。
“贪心……想天天跟你这样,”江起的手指划过他的眉骨,鼻梁,最后落在嘴唇上,“想一直走下去,不管是找线索,还是过日子。”
陆池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,暖暖的,胀胀的。他撑起身子,低头看着江起认真的眼睛,轻声说:“那我们就一直走下去。”
“真的?”江起的眼睛亮得像两颗太阳。
“真的。”陆池点头,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,“不过得先找到‘老槐下’的线索,不然爷爷该说我们偷懒了。”
江起被他逗笑了,伸手把他拉起来:“行,听你的。不过下山前,得再亲一个,攒点力气。”
陆池没躲,任由他在自己唇上亲了一下,轻得像羽毛。
两人收拾好东西往山下走时,绳索还系在腰间,只是比上山时松了些,却依旧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。江起走得快,偶尔回头等陆池,阳光照在他耳后那朵野菊上,黄得耀眼。
“哎,你说老槐下会有什么?”江起忽然问,脚步慢了些,和陆池并肩而行。
“不知道,”陆池摇头,“爷爷总爱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,可能是本日记,也可能是个旧工具。”他顿了顿,侧头看江起,“不管是什么,找到就好。”
“嗯。”江起点头,忽然想起什么,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,递到陆池面前,“给你的。”
是颗用草叶编的戒指,编得不算精致,草叶的边缘还有点毛糙,却看得出来很用心。“刚才你撬铜符的时候,我在旁边编的。”江起的脸颊有点红,“不算好看,你先戴着玩。”
陆池接过草戒,轻轻套在无名指上,大小居然正好。草叶带着阳光的温度,还有点清香。“挺好看的。”他认真地说,“比买的还好看。”
江起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,也从口袋里掏出另一颗一模一样的草戒,套在自己手上:“那我们这就算……定了?”
“算。”陆池的声音很轻,却无比坚定。
两人相视而笑,脚步轻快了许多。腰间的绳索随着步伐轻轻晃动,像在为这个约定打着节拍。
走到山脚下时,正好遇见几个背着背篓的山民,其中一个看着眼熟,是山货铺张爷爷的邻居李大叔。
“是小陆和小江啊?”李大叔笑着打招呼,“你们也去鹰嘴山了?上面的雾大不大?”
“刚散。”陆池回答,“李大叔,您知道附近有棵特别老的槐树吗?”
“老槐树?”李大叔想了想,“山货铺门口那棵算一棵,不过要说最老的,得是西边渡口那棵,据说有上百年了,树干得三个人才能合抱过来。”
“渡口?”江起眼睛一亮,“那棵槐树附近有什么特别的吗?”
“特别的?”李大叔挠了挠头,“好像……树下有块老石碑,上面刻着字,就是年代太久,看不清了。”
陆池和江起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兴奋。爷爷说的“老槐下”,十有八九就是那里了。
“谢谢您,李大叔!”江起笑着道谢,拉着陆池就往西边走。
“哎,慢点走!”李大叔在后面喊,“渡口的船下午才开,现在去得等会儿!”
“知道啦!”江起回头挥挥手,脚步却没停。
陆池被他拉着,看着他兴奋的背影,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草戒,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。阳光洒在他们身上,把影子拉得很长,像两条交缠的藤蔓,向着未知的远方,坚定地延伸着。
他知道,前路或许还有很多谜题,很多挑战,但只要身边有江起,有这枚草戒,有彼此掌心的温度,就什么都不怕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