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题

秋露凝着旧温柔

处暑的风带了凉意，苏晓蹲在工作室窗台边，给新竹窝铺了层晒干的槐树叶——是从公园老槐树下捡的，叶片边缘泛着浅黄，像于朦留在笔记本里的枯叶标本，藏着夏末最后的暖。

“苏姐，你看这窝编得怎么样？”新人演员举着个藤编鸟窝跑进来，上面缠着晒干的狗尾巴草，“按于老师画的图纸编的，说秋天风大，藤窝比竹窝更挡风。”苏晓接过窝，指尖触到柔韧的藤条，忽然想起去年秋天，于朦蹲在窗台，把旧竹窝换成棉垫时说的“天凉了，雀儿们得暖暖和和的”。如今旧窝换了新藤，当年的雏雀，早已长出硬朗的羽毛，能带着更小的幼雀在窗台蹦跳。

窗台的新藤窝刚放好，那只灰麻雀就领着全家钻了进去，小雀儿们啄着狗尾巴草，叽叽喳喳的叫声混着秋风，像支轻快的小调。苏晓笑着撒了把混合着葵花籽的小米——是于朦的老规矩，入秋要给雀儿加“秋膘”，说“冬天不好找食，现在得多囤点力气”。

九月的雨总带着寒，苏晓去救助站时，发现阳光棚的门轴有点松。她想起于朦笔记里写的“门轴要定期上油，不然冬天漏风”，便找了瓶润滑油，蹲在门边慢慢涂。福丽趴在旁边，时不时用爪子扒拉她的工具包，火腿则叼着块抹布跑过来，虽然擦不到门轴，却把尾巴摇得飞快——就像以前于朦干活时，它们总围在身边打转的模样。

补完门轴，苏晓坐在阳光棚下歇脚，学生们端来杯热枣茶：“按于老师说的配方煮的，秋天喝这个暖身子。”她捧着杯子，看着雨丝落在猫草田上，忽然看见微光正把小奶狗护在怀里，用身子挡住飘进来的雨——像极了去年秋天，于朦把淋湿的流浪猫裹在风衣里，自己的肩膀却被雨水打湿的模样。

新人演员的戏获奖那天，苏晓带着三只毛孩子去了颁奖礼。后台化妆时，年轻演员摸着她带来的旧台灯，说“苏姐，我总觉得于老师在这儿看着我们”。苏晓笑着点头，指尖碰了碰灯杆上的小坑——这盏灯陪了于朦五年，如今又陪着新人成长，暖光里藏着的，是一代又一代的温柔传承。

颁奖礼结束后，大家在工作室办了小派对。窗台的藤窝里，雀儿们睡得正香；阳光棚的照片贴满了墙，有毛孩子们的笑脸，有雀儿一家的日常，还有于朦拍的夕阳。有人举着酒杯说：“谢谢于老师，是他让我们知道，温柔是能一直传下去的。”

秋夜的月光凉丝丝的，苏晓翻开摄影集，最新一页贴着颁奖礼的合照，照片里每个人都笑着，背景是那盏旧台灯，暖光漫过每个人的脸。她在照片旁边写了行字，字迹轻轻的，像秋露落在叶上：“秋露凝着你的温柔，漫过了每一段时光。”

窗外的风又起，风铃叮当作响，苏晓抬头，看见月光里，仿佛有个清瘦的身影站在藤窝旁，正对着雀儿笑，就像从前的每一个秋天那样，眼里满是藏不住的温柔，和对日子的满满期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