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夏浸着旧清欢
小满的蝉鸣漫进窗台时,苏晓正给柳编窝里的雀儿添新的干草——是从公园的草坪上捡的,带着阳光的暖意,像于朦留在剧本里的浅灰色批注,柔软却妥帖,衬得报春花谢后的枝桠都透着生机。
“苏姐,蔷薇开花啦!”新人演员举着手机跑进来,屏幕里是救助站花架上的粉白蔷薇,花瓣上沾着露珠,“按于老师笔记里写的‘蔷薇要顺着架爬,花开得才旺’搭的架子,果然开得这么好!”苏晓凑过去看,指尖划过屏幕里的花瓣,忽然想起去年初夏,于朦蹲在花架旁,给刚栽下的蔷薇浇水,说“等花开了,毛孩子们能在花下打滚,雀儿们能啄花瓣上的露水”。如今花架爬满蔷薇,当年的小奶狗微光,正趴在花下,帮着护住被风吹落的花瓣。
窗台的柳编窝旁,苏晓摆了个小小的瓷碗——是于朦以前用来给雀儿喂水的,碗沿有个小小的缺口,却盛着刚接的凉白开。灰麻雀领着幼雀跳下来,小雀儿们踮着脚啄水,水珠沾在绒毛上,像撒了把碎钻。苏晓笑着撒了把混合着蒲公英籽的小米——是于朦的老法子,初夏要给雀儿加“清热粮”,说“天热了,蒲公英能败火,日子也能过得清爽”。
芒种的雨带着湿气,苏晓去救助站时,发现阳光棚的纱窗破了个小洞。她想起于朦笔记里写的“纱窗破了要补,不然蚊虫会咬毛孩子”,便找了块纱布,蹲在窗边慢慢缝。福丽趴在旁边,时不时用爪子按住纱布的边角,火腿则叼着线轴跑过来,虽然递得不准,却把尾巴摇得飞快——就像以前于朦干活时,它们总在身边搭把手的模样。
补完纱窗,苏晓坐在蔷薇花架下歇脚,学生们端来杯冰薄荷茶:“按于老师说的配方泡的,夏天喝这个解腻又凉快。”她捧着杯子,看着雨丝落在猫草田上,忽然看见微光正把小奶猫抱在怀里,躲在花架下避雨——像极了去年芒种,于朦把淋湿的流浪狗裹在衬衫里,自己的后背却被雨水打湿的模样。
新人演员的戏杀青那天,苏晓带着那盏旧台灯去了片场。灯杆上的小坑在夕阳里泛着暖光,她把灯放在监视器旁,就像于朦以前那样,让暖光轻轻照着每一个杀青的画面。杀青宴上,年轻演员举着酒杯说:“苏姐,我现在终于懂于老师说的‘戏里藏着生活的清欢’,是把日子过温柔了,戏自然就暖了。”
初夏的夜晚,风带着蔷薇香飘进工作室。苏晓翻开摄影集,最新一页贴着杀青宴的照片——旧台灯的暖光映着满桌的菜,背景是救助站的蔷薇花架,粉白的花瓣落在照片边缘,像撒了层糖霜。她在照片旁边写了行字,字迹轻得像蝉鸣:“初夏浸着你的清欢,把每个日常都过得甜滋滋。”
窗外的蝉鸣又起,风铃叮当作响,苏晓抬头,看见月光里,仿佛有个清瘦的身影站在柳编窝旁,正对着啄水的雀儿笑,就像从前的每一个初夏那样,眼里满是藏不住的温柔,和对日子最纯粹的欢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