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.于朦的香暖回响

番外·于朦的香暖回响

我成了风，便常绕着救助中心打转。

春分到了，后院的桂树苗已长到齐腰高，新抽的枝丫缀着嫩芽，风拂过，带着青涩的香——这是我当年托人栽下的苗，如今竟已能为猫草田遮出细碎的阴凉。苏晓正领着小姑娘蹲在田埂上，小姑娘手里捏着我的笔记本，指着“春分撒桂香屑”的字迹，认真地往土里撒着去年的干桂末：“苏妈妈，于叔叔写的‘香要混着时光才暖’，是不是就是这样呀？”苏晓笑着点头，指尖沾了点桂屑，轻轻蹭在小姑娘鼻尖上，像我当年蹭她鬓角的枫叶那样温柔。

我看见老灰雀的第八代幼雀，正学着祖辈的样子，叼着樱花瓣往柳编窝里铺。那只柳编窝已换了新的柳条，却依旧保留着最初的形状，窝边挂着褪色的栀子香囊，是当年我亲手缝的。苏晓端着樱香蜜跑过来，往米盆里倒了点，轻声说：“于老师，今年的樱蜜比去年更甜，你闻到了吗？”风卷着蜜香飘向我，我便用力晃了晃桂树枝，让嫩芽上的晨露滴落在她发梢，算是回应。

夏至的午后，救助站的孩子们在花房里酿栀子蜜，玻璃罐一层花一层糖，摆得整整齐齐。曾经的新人演员，如今的导演正举着相机，拍下这一幕：“这幕要放进电影续集里，就叫《香续·岁岁》，告诉大家，温柔真的能代代相传。”我绕着相机转了圈，让栀子花香更浓些，镜头里的孩子们笑得眉眼弯弯，像极了当年第一次跟着我学酿蜜时的苏晓。

霜降那天，苏晓在展示柜前整理我的笔记本，指尖抚过最后一页的香痕，忽然红了眼眶。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，小心翼翼地夹在里面，纸条上写着：“今年梅香垫铺了三层，毛孩子们睡得很沉；老灰雀又添了幼雀，会自己铺梅蕊了；桂树开了第一簇花，香得像当年的粥。于老师，你的暖，我们都续着呢。”风掀起纸条的边角，我仿佛能触到她指尖的温度，和当年她递我柳编窝时一样，带着踏实的暖。

夜里，苏晓坐在窗台边，翻开摄影集。最新一页贴着桂树的照片，照片里，小姑娘站在桂树下，手里举着一朵刚开的桂花，笑得露出小虎牙。照片旁边，苏晓写了行字：“于老师，桂花开了，香暖满院，你看见了吗？”

我轻轻吹动旧台灯的灯罩，暖光晃了晃，映在她眼里。她好像察觉到什么，抬头望向窗外，嘴角扬起浅浅的笑：“我知道你在。”

风过梅枝，落了几片花瓣在她手边。她捡起一片，放在鼻尖轻嗅，眼里的温柔像浸了梅香的水，清润又明亮。我知道，这便是最好的回响——我的香，我的暖，都化作了她的日常，化作了孩子们的笑脸，化作了每一朵花的绽放、每一只雀的归巢。

往后的岁岁年年，我会继续做一缕带着香气的风，守着桂树抽芽，守着栀子开花，守着苏晓眼里不变的光，守着这满院的香暖，直到时光尽头，温柔永不消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