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

小酥在宗门里随意逛着，脚下的青石板路被日光晒得微暖。这是她走的第九十九次剧情了，从前的日子不是被师傅关在书阁抄书，就是被盯着练剑、画符、炼丹，连喘口气的功夫都少得可怜。如今难得有空闲，连风里都飘着松针的清香气。

“呀！酥酥”

一声轻唤从头顶传来，小酥抬头，只见一道素衣青衫的身影踏风而来，长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，身姿轻盈得像片柳叶——是大师姐婉洛水。她总说大师姐人如其名，性子像洛水般清冽，却唯独对自己带着旁人没有的暖意。

洛水落在她面前，见她睁着眼发愣，忍不住弯了弯眉：“怎么了，不认得师姐了？”

“洛水师姐。”小酥定了定神，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了眼前的安稳。她想起自己学的第一套剑法，就是洛水手把手教的，剑穗扫过手腕的触感，至今还记得清晰。可这份暖意背后，是她不敢触碰的痛。

——前九十九次剧情里，洛水最后都死在了谨常余剑下，而每次的起因，都与她脱不了干系。她无数次看着师姐倒在血泊里，却连伸手拉一把的力气都没有，这份懊悔像根刺，扎在心里拔不掉。

“师傅闭关实在突然，还没来得及告诉你……”洛水见她又走神，轻轻晃了晃她的胳膊，语气带着点歉意，“就被师傅拉去护法了。如今他出关了，往后又能陪着酥酥啦。”

清冷的嗓音里藏着温柔，小酥忽然想起师姐曾提过，她有个早逝的妹妹。或许，师姐是把对妹妹的念想，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吧。

“是不是宸涣又欺负你了？”洛水见她还是不说话，急得伸手摸了摸她的脸，“还是……在生我的气？”

“没有没有！”小酥连忙摆手，指尖小心翼翼拽住洛水的衣角，抬头时眼底还带着愧疚，“师兄待我很好，我也没有生师姐的气。”

洛水这才松了口气，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，像安抚小动物似的：“那就好。对了，师傅找你去隐尘殿呢，先过去看看吧？师姐去给你做莲子酥，等你回来吃。”

小酥心里咯噔一下——师傅找她，准没好事。可该来的躲不掉，她告别了洛水，独自往隐尘殿走。这条路她走了千次万次，闭着眼都能摸到殿门，连阶前的青苔长在哪块砖缝里，都记得一清二楚。

到了殿外，小酥深吸了好几口气，才轻轻推开殿门。师傅正坐在蒲团上打坐，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灵力。“师傅？”她细声细气地唤了句，生怕动静大了，又被丢进书阁锁上一整天。

师傅缓缓睁开眼，目光落在她身上，竟难得带了点温和：“酥酥，到这来。”

小酥连忙往前挪了几步，规规矩矩地站好：“师傅。”

只见师傅抬手，掌心浮现出一只巴掌大的小兽，雪白的毛蓬松得像团棉花，眼睛圆溜溜的，正好奇地舔着爪子。“此为通灵兽。”他声音放得柔，“可喜欢？”

小酥盯着那只小兽，眼睛都亮了——这毛茸茸的小家伙，看着就好rua，回头得问问师傅在哪抓的，她也去寻一只。她笑着点头，没敢接话，怕自己一开口就露了心思。

师傅见她喜欢，便将小兽递了过来：“若喜欢，为师便赠与你。”

“啊？”小酥愣住了，双手忙接过来，怀里瞬间暖融融的。她那向来小心眼的师傅，怎么突然变了性子？这对她来说，可是天大的好事——或许这次任务，真的有转机。

“咳咳。”师傅忽然轻咳两声，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小兽上，语气带着点感慨，“酥酥长大了，师傅也老了。让这小兽代为师陪着你，也好。”

小酥抱着小兽，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担心，刚想追问师傅的身体，就被一道柔和的灵力裹住，下一秒已经站在了殿外。她低头摸了摸怀里的小兽，师傅最后说的那句话又在耳边响起：“常余很不错，宗主之位给他，我也放心。”

可谨常余是反派啊……小酥皱了皱眉，若是师傅知道后来的事，会不会后悔此刻的决定？她甩了甩头，不想再纠结这些，抱着小兽安顿在院里，转身就往洛水的住处跑——莲子酥的香气，可比烦心事诱人多了。

“酥酥，刚出炉的莲子酥！”洛水早等在院门口，手里端着一盘金黄的酥点，热气裹着甜香扑面而来。

“谢谢师姐。”小酥接过盘子，指尖触到温热的瓷盘，心里也暖暖的。

洛水抬手摸了摸她的头，目光带着关切：“怎么了酥酥？从刚才见你，脸色就不好。”

小酥抬眸，连忙调整好神色——她不想让师姐为自己担心。“有吗？可能是刚才走得急了点。”

洛水见她不愿说，也不追问，转而换了个话题：“师尊和宸涣呢？今日不是弟子考核吗？”

“师傅闭关刚出来，还在修养，考核的事就交给师尊了。”小酥咬了口莲子酥，酥皮簌簌落在指尖，“宸涣也去凑热闹了，估计正无聊呢。”

洛水眼睛亮了亮，显然对考核很在意：“要不……我们也去看看？”

小酥心里一紧，刚从谨常余那里“逃”出来，可不想再凑上去。她连忙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张传送符，递到洛水面前：“师姐想去便用这个吧，我就不去了。”

“酥酥不去吗？”洛水接过符，语气带着点失落。

小酥头摇得像拨浪鼓：“我就不去凑热闹啦。”

“害……师姐知道你怕师尊。”洛水叹了口气，却又柔声道，“但师姐不忍让你一个人待着。”

小酥心里一暖，眼眶忽然有点发热。洛水是这宗门里，唯一一个真心对她好、处处想着她的人。前九十九次看着师姐死去的画面，又在脑海里闪过，她攥着符的手紧了紧，抬头时眼神坚定：“师姐，我陪你去！”这次，她一定要保护好师姐。

传送符闪过一道白光，两人瞬间出现在考核场地。谨常余正站在高台上，通过视灵镜看着弟子们的表现，眉头微蹙，神情一丝不苟。宸涣在一旁没精打采地晃着腿，困得直打哈欠，见小酥来了，立刻眼睛一亮，悄悄凑上前：“师妹，你这是高级修士用的传送符吧？也太厉害了！”

小酥心虚地笑了笑，还没来得及说话，洛水就从身后走了过来，手里端着另一盘莲子酥：“宸涣，别总缠着酥酥。这是给师尊的，你也尝尝。”

“哎！师姐终于出来了，我都快困死了。”宸涣接过酥点，咬了一大口，含糊不清地抱怨。

小酥的目光却一直落在谨常余身上——趁他还没发现自己，得赶紧溜。她拉了拉洛水的衣角，小声说：“东西送到了，我们先走了。”说着就掏出传送符，准备激活。

“等等！带我一个！”宸涣连忙抓住她的手腕，声音压得极低，生怕被谨常余听见，还一个劲地朝小酥使眼色。

洛水无奈地摇了摇头，将莲子酥放在桌上：“好吧，那我们一起走。”

三人刚走出考核场地，宸涣就长长松了口气，抱怨道：“师尊今日跟变了个人似的，非要我在他身边待着，一步都不许离，不然我早溜回来了！”

洛水笑了笑，伸手往他嘴里塞了块酥：“师尊那么忙，你也不知道帮帮他，就知道偷懒。”

“师尊那么厉害，哪里需要我帮忙啊！”宸涣叉着腰，不服气地反驳，嘴里的酥还没咽下去，说话含糊不清的。

“这还堵不上你的嘴？”洛水无奈地摇摇头。

小酥看着宸涣的窘样，忍不住笑出了声：“师姐说得对，师兄你就少说两句吧。”

宸涣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酥，清了清嗓子，故作委屈：“师妹！你也笑话我！”说着就伸手想去抓小酥。

小酥下意识地躲到洛水身后，洛水连忙拦住宸涣：“好了，都多大的人了，还欺负酥酥。”

小酥愣了愣——从前她总怕宸涣捉弄自己，可现在，她好像不需要害怕了。她从洛水身后走出来，唤出一道护身符握在手里，笑着朝宸涣挑眉：“师兄，没事的。要是你能抓到我，我就教你画符怎么样？”

宸涣瞬间来了兴趣，眼睛一亮：“这可是你说的，不许变卦！”

“那师兄可不许用法术，只能用跑的。”小酥补充道。

“不用法术我也能抓到你！”宸涣信心满满地说，说着就朝小酥追了上去。

小酥笑着转身跑开，风声在耳边呼啸，心里却无比轻松。洛水站在原地，看着两人的身影，笑着朝他们大喊：“慢点跑，别摔了！”

“知道啦！”两人的声音远远传来，带着少年人的鲜活。

日落时分，晚霞将天空染成了橘红色。小酥和宸涣坐在石阶上，啃着早上摘的桃子，汁水顺着指尖往下滴。远处，谨常余带着三位新弟子回来了，弟子们身上都带着轻伤，显然考核并不轻松。小酥的目光扫过三人，更在意的是男女主并肩走在一起的模样——看来他们的感情线，终于有了起色。

“都回去休息吧。”谨常余停下脚步，对三位新弟子吩咐道，“明日正式行拜师礼，你们便是宗门的正式弟子了。”

“是！”三人齐声应道，声音里带着兴奋。

小酥看着那个一直往谨常余身边凑的女子，眉头微蹙——剧情里说，这个女子很擅长迷惑人，往后会一直纠缠谨常余，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开始行动。“她叫什么名字？”小酥指着那女子的背影，问身边的宸涣。

宸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，挠了挠头：“她？好像是叫……”

“她叫昔归。”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，小酥回头，只见谨常余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，手里还拿着一张叠得整齐的纸，递到她面前，“对她感兴趣？”

小酥不知所措地接过纸，连忙摇头：“没、没有。”她展开纸，下一秒脸就僵住了——纸上的字迹娟秀，内容竟是写给谨常余的小情书，字里行间满是暧昧的心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