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蒙蒙亮,安安就背着小布包蹲在老陈头门口,布包里塞着水壶和昨晚剩下的槐花糕,嘴里还念叨着:“粮站的槐树会不会比巷口的高?”老陈头开门时见了,忍不住笑,把提前装好在帆布包的旧搪瓷缸递她:“当年苏晚就用这个装水,你拿着,路上喝。”
林乔和顾行拎着相机和“旧物回忆册”赶来时,张奶奶已经在巷口等着了,手里攥着个布包:“我找着当年苏晚织的槐花帕子,说不定能派上用场。”一行人踏着晨露往粮站走,老陈头走在最前面,时不时指着路边的老房子念叨:“这儿以前是卖糖的小摊,苏晚总在这儿买橘子糖;那儿是修鞋铺,当年我们的胶鞋都是在这儿补的。”
粮站早已不复当年模样,院墙爬满青藤,唯独院子深处那棵老槐树长得枝繁叶茂,满树槐花开得盛艳,风一吹,粉白的花瓣就簌簌往下落。“就是这棵!”老陈头快步走过去,抚摸着粗糙的树干,上面还留着个浅浅的刻痕,“1983年我和苏晚种的,她还刻了个‘甜’字,说要让树都记着老坊的味。”
安安立刻凑过去,踮脚摸着刻痕,忽然发现树根旁有块松动的石板,她蹲下身一抠,石板下竟压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。“有东西!”众人围过来,顾行小心地把盒子撬开,里面装着本泛黄的笔记本和半罐干槐花,笔记本封皮上写着“槐香记事”,正是苏晚的字迹。
翻开笔记本,里面记着种槐树的细节、采槐花的时间,还有几页写着和老陈头一起做糖的趣事:“今日和陈兄采槐花瓣,他竟把叶子也摘了大半,笑他笨,却悄悄留了片最嫩的叶夹在本里。”老陈头看着字迹,眼眶微热:“可不是嘛,当年我总分不清花叶,苏晚就天天教我认。”
张奶奶把槐花帕子铺在石桌上,林乔把笔记本和干槐花摆上去,顾行举起相机,拍下花瓣落在帕子上的画面。安安则捡了些新鲜槐花瓣,小心翼翼夹进“旧物回忆册”里,还在旁边画了棵老槐树,写上“苏晚奶奶和陈爷爷种的树”。
正忙着,粮站的看门人李伯走了过来,见了老陈头愣了愣:“你是当年和苏晚姑娘种槐树的小陈?”得到肯定答复后,李伯笑着说:“苏晚姑娘后来每年都来浇水,走之前总留罐槐花糖给我,我还留着个糖罐呢!”说着就跑回值班室,拿来个粗陶罐,罐身上还贴着苏晚当年写的“槐花糖”标签。
中午时分,众人坐在槐树下分享带来的食物,老陈头用搪瓷缸盛着槐花粥,就着张奶奶做的糖糕,忽然指着笔记本里的一页说:“这里记的糖渍槐花方子,我还记得,下午咱们回老坊做?”安安立刻举手欢呼,林乔则把李伯的糖罐照片贴进册页,旁边补了行字:“槐下藏旧忆,甜香满旧踪”。
暮色渐浓时,一行人往回走,安安手里攥着夹满花瓣的册页,老陈头拎着铁盒子,里面装着笔记本和干槐花。风又起,槐花瓣落在肩头,带着清甜的香,老陈头忽然说:“苏晚要是看见这树长得这么好,肯定高兴。”林乔点头,看着巷口“甜忆老坊”的招牌越来越近,册页里的字迹、照片和花瓣,都成了老时光最甜的印记——原来有些牵挂,会像槐树一样,扎根在岁月里,年年岁岁,香飘不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