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槐甜”木牌挂了三日,老巷里的风似都带着清甜。这天午后,林乔趁着店里清闲,翻出刘桂英送来的旧布料,打算陪着安安做荷包。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布堆上,一块藏在底下的素色细棉布忽然滑了出来,边角微微泛黄,却整整齐齐叠着,不像其余布料那样带着折痕。
“这布看着好软。”安安伸手想摸,林乔却先一步拾起,指尖触到布料时,竟摸到夹层里有硬物。她心头一动,小心拆开缝在边角的线,一张折叠的旧帕子从夹层里掉了出来,帕角绣着一朵小小的槐花,针脚细密,正是苏晚惯用的绣法。
帕子展开后,几行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,还有一张泛黄的小照片。顾行恰好拿着相机回来,见她愣着,凑过来一看:“是苏晚阿姨的字迹?”林乔点头,轻声念出上面的话:“赠桂英,忆那年槐下共制蜜,邻里情长,岁岁安康——晚。”
照片上是两个年轻姑娘的身影,站在老槐树下,一个梳着麻花辫,手里捧着瓷盆,正是年轻时的苏晚;另一个眉眼和刘桂英极为相似,笑着递过一罐东西,应当是当年的刘桂英。老陈头听见动静也走过来,眯着眼看了半天,叹道:“这是二十多年前的照片喽,那年槐花开得最盛,苏晚就是那年教大家做的糖渍槐花。”
“原来刘奶奶和苏晚阿姨以前这么好。”安安捧着帕子,忽然想起什么,“我们去找刘奶奶问问好不好?”林乔把帕子仔细叠好,放进贴身的布包里:“好,顺便把做好的小荷包给她送去。”
三人来到刘桂英家时,老太太正坐在院里择菜。见他们递来绣好的槐花荷包,刘桂英笑得合不拢嘴,接过时摸到林乔包里的帕子轮廓,忽然顿了顿:“你这包里是……”
林乔取出帕子,刘桂英接过的瞬间,手指微微颤抖。“这是我和苏晚二十三岁那年做的,”她摩挲着帕角的槐花绣,眼底满是怀念,“当时她刚盘下老坊,我常来帮她打下手,这帕子是她送我的,说以后做了奶奶,就给孙辈当念想。”说着,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皮盒,里面装着好些旧物件:有苏晚当年写的蜜饯方子,有两人一起买的顶针,还有几封往来的书信。
顾行举起相机,拍下刘桂英捧着铁皮盒讲述往事的模样,阳光落在她的银发上,暖意融融。林乔则把方子和书信小心收好,打算带回老坊,和回忆册放在一起。
回去的路上,安安拿着刘奶奶送的顶针,蹦蹦跳跳地说:“以后我也要和奶奶一起做蜜饯,写方子!”林乔看着她的背影,又摸了摸包里的旧帕子,忽然觉得苏晚留下的不仅是手艺和暖意,更是老巷里代代相传的烟火温情。
回到“甜忆老坊”时,夕阳正斜照在“槐甜”木牌上。林乔把新收好的旧物件放进回忆册的夹层,提笔在旁边写下:“旧物藏情,岁月留甜。”晚风再次吹过,槐香混着老坊里淡淡的糖香,让这寻常的黄昏,多了几分绵长的暖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