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莫愁起身洗漱,换上一袭紫裙,裙摆曳地,衬得身姿愈发窈窕,气质中既有高贵端方,又藏着几分不经意的魅惑。
她走到杨过客房门前,屈指轻叩:“过儿,别睡了,起来到偏房找我。”
“好的……师傅稍等,我洗漱收拾好就去。”杨过被敲门声吵醒,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,尾音却透着几分雀跃——他知道,师傅定是要教他武功了。
“嗯。”李莫愁应了一声,转身往偏房去了。
这偏房原是空置的,昨日下午她便让下人搬来个又高又宽的铁笼,笼中放了数只麻雀,此刻正扑棱着翅膀,在笼里飞窜不停。
她坐在笼旁的桌椅边,指尖轻叩着桌面,目光落在那些麻雀身上,似在思索着什么。
不多时,杨过便快步赶来,一眼瞧见那铁笼,眼中顿时满是好奇:“师傅,这是……”
“为师今日教你古墓派的‘天罗地网势’入门功夫。”李莫愁抬眼看向他,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温和,“这笼里先放了十只麻雀,你进去,徒手捉。等能同时捉到数十只,且不伤它们分毫,这门功夫的基础便算成了,往后再教你古墓派别的武功。”
她顿了顿,补充道:“这功夫讲究轻灵迅捷,捉麻雀能练你的身法、手眼协调,更能磨练你的内力。别瞧着简单,能让指尖沾着雀羽却不伤它们,才是真本事。”
杨过听得眼睛发亮,他素来不喜打坐练气的枯燥,这般带着玩趣的练功方式正对他胃口:“弟子明白!”说着便要往笼里钻。
“等等。”李莫愁叫住他,“记住,不可用蛮力,要学用巧劲。内力需凝于指尖,身法要随雀儿动向流转,切不可急躁。”
“是,师傅!”杨过应着,俯身钻进铁笼。那麻雀见有人进来,顿时炸了窝,扑棱棱四处飞窜,翅膀扇得铁笼“哐哐”作响,细小的羽毛飞得满笼都是。
杨过左扑右抓,却总差那么一点——要么扑空,摔得踉跄;要么刚碰到雀儿的羽毛,那小东西便“吱”地一声斜飞出去,灵活得像抹影子。不多时,他便额头见汗,粗喘着气,却连一只麻雀都没抓牢。
李莫愁在旁静静看着,偶尔提点一句:“脚下轻点,别惊着它们,气息沉下去。”“手腕转快点,跟上雀儿的影子,眼神别乱瞟。”
待杨过折腾得气喘吁吁,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浸湿,才总算抓住一只,却不小心捏掉了几根尾羽。他有些懊恼地看向李莫愁,李莫愁却淡淡道:“不错,今日先练到这吧,去吃早膳,明日晨时再练。”
早膳时,陆展元的目光几乎黏在李莫愁身上,频频给她布菜,见她吃得不多,便关切道:“莫愁,不合胃口?我让厨房再做些别的,比如你当年爱吃的糟熘鱼片?”
桌上几人见他这般贴心,各有心思——杨过撇了撇嘴,觉得这陆庄主看师傅的眼神太过热切,倒像是要把人吞下去似的。
小龙女垂下眼帘,默默扒着饭,指尖却无意识地收紧了筷子,心里有些不是滋味。
何沅君则端起茶杯,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,十年了,他对莫愁姐姐的心思,竟半点未变。
“不必,挺好。”李莫愁夹了口青菜,忽然抬眼道,“等下我想带龙儿、过儿出府逛逛,沅君也一同去吧,你熟门熟路,正好当个向导。”
何沅君闻言笑道:“好啊,江南这几日正好有花会,城郊的向日葵开得正盛,金灿灿一片,去瞧瞧热闹也好。”
陆展元连忙道:“我也去吧,府里也没什么事。”
李莫愁抬眼瞥他,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疏离:“不必了,陆庄主留在府中打理事务便是。我们几个女子带着个半大孩子,你跟着反倒拘束。”
陆展元脸上的笑意僵了僵,终究还是点头:“也好,那你们玩得尽兴,我让管家备辆车,再多带些银两,若看中什么物件,尽管买下。”
“嗯。”李莫愁应了,没再多言。
吃过早膳,小龙女换了身常穿的月白色长裙,裙摆绣着几枝疏梅,更显清逸出尘;杨过则换了件新做的浅色短打,衬得身姿愈发挺拔,精神抖擞又不失少年意气;何沅君依旧是素色衣裙,裙摆绣着细密的缠枝纹,温婉依旧。
四人坐上马车,往城外而去。
马车行至城郊,远远便见一片金灿灿的花海——向日葵花盘硕大,齐齐朝着太阳,铺得漫山遍野都是,风一吹,便如金色的浪涛翻涌,看得人心情都亮堂起来。
“哇,好漂亮!”杨过掀开车帘,忍不住惊呼出声,眼睛瞪得圆圆的。
小龙女也探出头,清冷的眸子里映着这片花海,瞬间多了几分神采:“师姐,这花……”
“这叫向日葵,永远朝着太阳。”李莫愁解释道,语气依旧柔和耐心,“也叫望日莲,花语是沉默的爱。”
几人下了马车,走进花海。何沅君指着不远处的凉亭:“那里能歇脚,站在亭子里,能将这片花海尽收眼底呢。”
杨过早已按捺不住,撒欢似的跑远了,追着蝴蝶钻进花海里,时不时传来他清脆的笑声,惊起几只停在花盘上的蜜蜂。
小龙女则寸步不离地跟着李莫愁,偶尔走到一旁,弯腰摘一朵开得漂亮的野花,小心翼翼地递到李莫愁面前:“师姐,你看。”
李莫愁接过,将那朵花别在她耳后,笑道:“好看。”小龙女脸颊微红,低下头,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。
何沅君看着两人互动,眼中闪过一丝羡慕,又有些怅然——十年过去,莫愁姐姐身边,终究有了更亲近的人。
在花海玩了许久,日头渐高,几人便往城里去。李莫愁忽然道:“沅君,还记得当年我们拼桌的那家酒楼吗?去那吃午膳吧。”
何沅君一愣,随即笑道:“记得,名‘醉仙楼’,生意好得很,这十年倒一直开着,味道也没变。”
来到酒楼,依旧是门庭若市,喧闹声隔着老远便能听见。店小二见了何沅君,熟稔地打招呼:“何姑娘,这个月许久没来啦?今日想吃点什么?”
“今日带朋友来尝尝。”何沅君笑着应道。
几人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,李莫愁点了当年吃的醉鸡、糖醋鱼,又加了几样清淡的时蔬,特意给小龙女点了道她最近爱吃的莲子羹。
杨过见着菜上桌,早就馋得不行,却还是先给李莫愁夹了一筷子醉鸡,才狼吞虎咽起来,嘴里塞得鼓鼓的:“师傅,这醉鸡比我烤的野味还香!”
“慢点吃,没人抢你的。”李莫愁嗔了他一句,眼底却带着笑意,伸手给他递了杯茶水,“小心噎着。”
小龙女也学着他的样子,用公筷给李莫愁夹了块糖醋鱼,轻声道:“师姐,你吃。”
何沅君看着这一幕,忽然笑道:“莫愁姐姐,你如今倒是温柔了许多。”当年初见时,她虽美,却带着股生人勿近的凌厉,像朵带刺的玫瑰,哪像如今这般,对徒弟师妹都透着几分纵容。
李莫愁挑眉:“哦?我以前很凶?”
“倒不是凶,就是……让人不敢轻易靠近。”何沅君想了想,笑道,“如今这样好,像块暖玉,看着就让人觉得亲近。”
杨过在旁连忙搭话:“我师傅本来就好!又美又厉害!谁要是敢说我师傅不好,我第一个不答应!”
李莫愁被他逗笑,指尖敲了敲他的额头:“就你嘴甜。”
窗外阳光正好,透过窗棂洒在桌上的菜肴上,映得一片暖意。李莫愁看着眼前的热闹——杨过叽叽喳喳说个不停,小龙女偶尔附和一句,何沅君温言软语地笑着——忽然觉得,这般烟火气,在这个小世界呆着,倒也不算难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