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指被割破了一道小口子,血珠慢慢渗出来。他没在意,继续把碎瓷片往手心里拢。
他站起身,瞥了眼渗血的手指,转身拉开抽屉翻找创可贴。
忽然听见门外有脚步声,赶紧把带血的瓷片藏到身后。
门开了条缝,沈母探进半个身子,手里端着一碗粥,“怎么弄出这么大动静?”
她目光扫过桌面,看见那圈褐色痕迹还留在桌上。沈易把手指往身后藏得更深了些,声音闷闷的:“不小心碰倒了杯子。”
沈母看着他,手里的粥碗微微晃了晃。屋里安静了几秒,她轻声道:“我去拿拖把。”
转身时脚下一滑,差点摔了粥碗。沈易伸手扶了一把,触到她的手臂,发现她在发抖。
沈母踉跄了一下,手扶着门框稳住身子。沈易往前迈了一步,还想再扶她一把,却被她摆手拦住了。
她低头看了眼粥碗,米汤已经洒出小半碗,热气也散了不少。
“没事。”她声音还是闷闷的,却带着点别扭的硬气,“我自己来。”
沈易站在原地没动,看着她转身慢慢走开,脚步有点虚,却不肯回头看他一眼。
他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最后还是咽了回去。
屋子里冷了半截手指,血还在往下滴,一滴、两滴,在瓷片上积了小小一块。
外面风更大了,吹得窗框咯吱咯吱响。他走到桌边,把剩下的瓷片收拾进垃圾桶,顺手擦了擦桌面那圈褐色痕迹。
.......
“我其实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叫陈玉?"路之南手撑着脑袋坐在木凳上。
陈玉正看着屋外的雨,檐角的雨水一滴一滴砸在青石板上。只是轻轻说:“我爸姓陈,我妈喜欢玉。”
路之南挑了挑眉:“那你应该叫陈小玉才对。”
陈玉转过身,白了他一眼:“你说话真难听。”
路之南耸耸肩:“我说实话而已。”
外面的雨越下越大,打在瓦片上的声音也越来越密。
陈玉低声说:“我妈觉得玉干净,她希望我活得干净。”雨水顺着瓦片边缘连成线,伸手接住檐边滴落的水珠,指尖泛起凉意:“可我现在活的一点都不干净。”
他垂下眼帘,水珠从指缝滑落,“每天都在泥里打滚,连梦里都是脏的。”
路之南沉默了一会儿,忽然站起身走到檐下,伸手挡住他面前的雨幕 :“你要是觉得冷,就往后面站一点。”
他的手臂横在陈玉面前,雨水顺着他的袖口往下淌。
陈玉没有动,依旧站在原地,看着檐外的雨帘。
忽然伸出手,轻轻碰了碰路之南挡在面前的手臂。他的手指冰凉,触到路之南的袖口湿意,却没有收回。
两人站在檐下,雨水顺着瓦片哗啦啦地往下冲,溅起一地水花。
路之南低头看了眼陈玉的手,没说话,只是稍稍调整了姿势,让手臂更自然地遮在他前面。
陈玉嘴角动了动,像是想说什么,但终究没有开口。
檐下的空间被雨声填满,沉默地站着,这一刻的安静好像比什么都要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