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城的风波,如同投入湖中的石子,虽然激起了巨大的波澜,但终究,在陈叔达那番掷地有声的陈词之后,渐渐平息。
然而,千里之外的河北,李世民,却并非,一无所知。
一封来自长安的,加密信函,被快马,送到了他的手中。
信是房玄龄亲笔所写,字里行间,充满了忧虑。
信中,详细记述了长安城里,那场针对他的,流言风暴,以及陈叔达在朝堂之上,如何以一人之力,力挽狂澜的,悲壮一幕。
李世民,读完了信,久久,没有说话。
他站在窗前,看着窗外,那片,正在从战乱中,慢慢恢复生机的,土地,他的眼神,复杂而深邃。
“殿下,您……还好吧?”杜如晦,在一旁,轻声问道。
“克明先生,你说,父皇,真的信了吗?”李世民,缓缓地,转过身,问道。
杜如晦,沉默了。
他知道,李世民问的,不是李渊是否相信了陈叔达的话。
而是,李渊的心里,那颗,被流言种下的,怀疑的种子,是否,真的,被拔除了。
“殿下,陛下信与不信,已经不重要了。”杜如晦,缓缓地说道,“重要的是,通过这件事,我们都明白了。”
“明白了什么?”
“明白了,我们已经,没有退路了。”
杜如晦的眼中,闪过些许,彻骨的寒意。
“以前,我们还抱有一丝幻想,以为只要我们,安分守己,立下功劳,就能,换来太平。”
“但现在,我们知道了,不可能。”
“我们的功劳,越大,我们的声望,越高,在太子和齐王眼中,我们的威胁,就越大。在陛下心中,那根刺,就扎得越深。”
“他们,不会,让我们,安然无恙地,活下去。”
“除非……”
杜如晦,没有说下去。
但李世民,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除非,他们,不再是,威胁。
“先生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殿下,河北的仗,已经打完了。”杜如晦的声音,变得,无比平静,但平静之下,却隐藏着,惊人的决断。
“接下来,该打的,是长安的仗了。”
“而这场仗,我们,不能再等了。”
“不能再等?”李世民的眼中,闪过些许,精光。
“不能再等了。”杜如晦,重重地点了点头,“我们必须,主动出击。”
“在太子,再次发动攻击之前,在他,找到更致命的,‘证据’之前,我们必须,回到长安。”
“回到长安?”李世民,皱起了眉头,“回去?那不是自投罗网吗?”
“不。”杜如晦摇了摇头,“不是自投罗网。”
“是,亮剑。”
“亮剑?”
“没错。”杜如晦的眼中,燃烧着,一种,近乎疯狂的火焰,“殿下,您在河北,所做的一切,已经为您,赢得了,无与伦比的,军心和民心。”
“您手中的,那支十万大军,那支,在您一声令下,就能赴汤蹈火的,玄甲军,就是您,最大的,底牌!”
“太子,能用流言,来攻击您。”
“那您,为什么不能用您的剑,来回应他呢?”
“殿下,您是,天策上将!”
“天策府,就是您的,剑鞘!”
“而这十万大军,就是您的,剑锋!”
“现在,是时候,让这把,藏了太久的,天策之剑,出鞘了!”
杜如晦的话,如同惊雷,在李世民的脑海中,炸响。
他看着杜如晦,看着这个,一向沉稳,此刻却显得如此激动的,谋士,他的心,也开始,不受控制地,狂跳起来。
主动出击?
用手中,这支,为大唐平定叛乱的军队,去……对付自己的,兄弟?
这,是谋反!
这是,他一直以来,都在极力避免的,那条,不归路!
“先生……你,这是在,逼我谋反啊!”李世民的声音,都有些,颤抖了。
“不,殿下。”杜如晦,摇了摇头,他的眼神,变得,无比清澈。
“臣不是,在逼您谋反。”
“臣是在,请您,自保。”
“太子,已经把刀,架在了您的脖子上。您,是选择,坐以待毙,等着他,把刀,砍下来?”
“还是选择,在他砍下来之前,先一步,夺过他手中的刀,然后,告诉他,游戏,该结束了?”
“臣,请殿下,立刻,班师回朝!”
“不是,作为一个,胜利者,去,接受封赏。”
“而是,作为一个,手握利刃的,强者,去,结束这场,本就不该发生的,内斗!”
“用实力,告诉所有人,谁,才是,这个帝国,真正的,守护者!”
“谁,才有资格,决定这个帝国的,未来!”
杜如晦,说完,深深地,弯下了腰。
“臣,言尽于此。如何抉择,全凭殿下,圣心独断。”
帅帐内,再次,陷入了,死一般的寂静。
李世民,站在那里,一动不动。
他的内心,正在进行着,一场,天人交战。
一边,是,君臣父子,的,伦理纲常。
另一边,是,生死存亡,的,残酷现实。
良久,良久。
他缓缓地,抬起头,看向了,长安的方向。
他的眼中,所有的犹豫,所有的挣扎,都,消失了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,前所未有的,坚定和,决然。
“传令下去。”
他的声音,平静,但,却带着一种,不容置疑的,威严。
“大军,拔营。”
“班师,回朝!”
这一刻,天策府的剑,终于,要出鞘了。
而整个大唐,都将因为,这把剑的出鞘,而,为之,颤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