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军，开拔。
与来时的，意气风发，不同，归途的唐军，多了一种，沉默的，肃杀之气。
十万大军，如同一道，黑色的铁流，在河北平原上，滚滚而过。他们没有高唱凯歌，没有喧哗吵闹，只有整齐划一的马蹄声，和盔甲摩擦时，发出的，冰冷声响。
每一个士兵的脸上，都带着一种，近乎狂热的，崇拜。
他们崇拜他们的统帅，那个在冰天雪地里，与他们同吃一碗粥，在战场上，身先士卒，在胜利后，又为他们，争取到最大荣耀的，秦王殿下。
他们不知道，长安城里，发生了什么。
他们只知道，他们的王，要回去了。
而他们，愿意，用他们的生命，去捍卫王的，一切。
中军大帐内，李世民，正襟危坐。
他的面前，铺着一张，巨大的，长安城防图。
他的手指，在图上，缓缓地，移动着。
“尉迟恭。”
“末将在！”
“你率一万玄甲军，为先锋，日行三百里，务必，在大军抵达前，控制住，长安城外的，所有要道。”
“尤其是，从灞桥，到皇宫的，这段路。我不希望，在回京的路上，出现任何，‘意外’。”
“末将，遵命！”尉迟恭，眼中闪过些许，兴奋的光芒。他，是一个纯粹的战士，他听不懂什么复杂的权谋，但他知道，秦王要他做的，就是，用武力，扫清一切，障碍！
“程咬金。”
“老程在！”
“你率三万大军，为中军，护卫粮草和辎重。记住，你的任务，不是赶路，是，威慑。我要让长安城里的人，一看到你的旗帜，就，心惊胆战！”
“哈哈哈！这个老程在行！保证把那些乌龟王八蛋，都给吓出尿来！”
“秦叔宝。”
“末将在。”
“你率两万大军，为后军，断后。我不管太子，会不会派人，来骚扰我们的粮道，我只要，确保，大军万无一失。”
“是！”
一道道命令，清晰，而，冷酷。
这，已经不是一支，凯旋的军队。
这，是一支，开赴战场的，征服者！
杜如晦，站在一旁，静静地看着。
他知道，从李世民下令，班师回朝的那一刻起，他就已经，变了。
那个，还存有一丝幻想的，秦王，已经死了。
活下来的，是一个，决绝，冷酷，以，雷霆手段，行，菩萨心肠的，未来之君。
“殿下。”杜如晦，走上前，低声说道，“大军一动，长安城内，必有察觉。太子和齐王，绝不会，坐以待毙。他们，一定会在我们抵达之前，想尽一切办法，在陛下面前，做文章。”
“我明白。”李世民的眼中，闪过些许，冷笑，“他们不是喜欢，玩流言吗？那这次，我就给他们，一个，真实的，‘流言’。”
“哦？”
“传令下去。”李世民的声音，压得很低，“让我们的斥候，故意，在一些，重要的，关隘，‘泄露’我们的行军路线。”
“并且，要让沿途的，地方官员，看到，我们这支军队，不是去，接受检阅的，而是去，‘清君侧’的！”
“什么？！”杜如晦，大惊失色，“殿下，这……这岂不是，坐实了谋反的罪名吗？！”
“坐实？”李世民笑了，那笑容里，充满了，一种，看透一切的，智慧。
“克明先生，你以为，我们现在，还有，没被坐实的罪名吗？”
“在太子眼中，我们活着，就是，最大的罪名！”
“既然如此，我何不，将计就计？”
“我要让长安城里，那些，想看我死的人，彻夜难眠！”
“我要让他们，在恐惧中，自己，露出马脚！”
“我要让他们，去父皇面前，哭诉，告状，说李世民，要反了！”
“而他们，说得越多，叫得越凶，父皇的心里，就会越疑惑，越不安。”
“一个，真正要反的人，会如此，大张旗鼓地，告诉所有人，他要反了吗？”
“这，就是，虚则实之，实则虚之。”
“我要用这支，十万大军，做我的，棋子。在长安城外，下一盘，让所有人都看不懂的，大棋！”
杜如晦，听得，是，目瞪口呆。
他终于，明白了李世民的，全部计划。
这，已经不是，简单的，亮剑了。
这是，一场，心理上的，诛心之战！
他不是要，用武力，去，攻破长安城。
他要用，这支军队的，存在本身，去，攻破，长安城里，那些，政敌的，心理防线！
让他们，在恐惧和猜忌中，自己，打败自己！
“殿下，神机妙算，臣，不及也。”杜如晦，深深地，拜了下去。
“先生，过誉了。”李世民，扶起了他，“这盘棋，才刚刚开始。接下来，还需要先生，和我一起，走下去。”
“臣，万死不辞。”
……
长安城。
东宫。
“报！”
一名斥候，连滚带爬地，冲进了显德殿。
“殿下！不好了！秦王……秦王的大军，正朝着长安，开来！”
“什么？！”李建成，猛地站了起来，“他……他不是在河北吗？怎么会，突然回来？”
“而且……而且他的先锋，尉迟恭，已经绕过了，我们所有的，关卡，直逼灞桥了！”
“还有……还有沿途的官员，都传来消息，说秦王的大军，军容严整，杀气腾腾，不像是，凯旋，倒像是……倒像是，来……来‘清君侧’的！”
“清君侧”三个字，如同，一道，晴天霹雳，狠狠地，劈在了，李建成的，头顶上。
他，瘫坐在了椅子上，脸色，惨白如纸。
他，最害怕的事情，还是，发生了。
李世民，真的，反了！
“大哥！大哥！我们现在怎么办？！”李元吉，也慌了神，“要不……要不我们，立刻，调集京城卫戍部队，关闭城门，死守长安？”
“没用的！”李建成，失魂落魄地，摇了摇头，“京城卫戍，如何能跟李世民的百战精兵，相提并论？”
“他……他这是，要逼宫啊！”
“父皇！父皇！”
他像是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，连滚带爬地，冲出了东宫。
“快！备驾！我要，立刻，进宫！我要去，见父皇！”
他必须，在李世民的大军，抵达长安之前，在父皇的心里，种下那颗，最致命的，种子！
一场，决定大唐国运的，最终对决，在秦王的大军，还未抵达长安之前，就已经，拉开了，序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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