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一清晨的阳光刚爬上课桌，苏晓就发现江熠的脸色不对劲。他指尖捏着笔，却半天没在练习册上落下一个字，眼神冷冷地瞟向窗外——陆星辞正站在教学楼楼下，手里拿着一袋颜料，显然是在等她。
“你的‘青梅竹马’来得挺早。”江熠的声音突然响起，带着冰碴儿似的冷意。
苏晓愣了一下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陆星辞：“他只是小时候的邻居，不是什么青梅竹马。”
“是吗？”江熠挑眉，转回头继续刷题，笔尖在纸上划出刺耳的声响，“昨天他送你回家时，好像聊得很开心。”
苏晓的心莫名一沉。昨天陆星辞顺路送她，只是说起小时候一起画画的事，江熠怎么会知道？她看着江熠紧绷的侧脸，想问些什么，却见他把练习册往桌角一推，刚好越过了那条粉笔画的界线。
这是他第一次主动“越界”。
早读课结束后，陆星辞果然走进了教室，径直走到苏晓桌前，把颜料袋递过来：“听说你常用的那个牌子断货了，我托人帮你带了两盒。”
颜料是苏晓最爱的莫兰迪色系，她惊喜地抬头：“太谢谢你了！多少钱我转给你。”
“跟我还客气什么？”陆星辞笑了笑，目光掠过苏晓身后的江熠，语气自然，“周末有空吗？我发现一家新开的画展，听说有很多街头涂鸦作品。”
苏晓刚想答应，手腕突然被人抓住。江熠不知何时站了起来，手指用力攥着她的手腕，眼神里是她从未见过的阴沉：“周末没空，我们要去琴房‘约会’。”
陆星辞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，却没退缩：“江同学，这是我和小晓之间的事，好像与你无关。”
“她是我女朋友，当然有关。”江熠的声音更冷了，抓着苏晓手腕的力道也重了些。
苏晓被夹在两人中间，又疼又慌，用力挣开江熠的手：“你干什么？放开我！”
她的声音不大，却让江熠瞬间愣住。他看着自己空着的手，又看向苏晓泛红的手腕，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，随即又被冷漠取代：“别忘了我们的协议。”
说完，他转身走出了教室，背影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僵硬。
陆星辞担忧地看着苏晓的手腕：“他弄疼你了？要不我去跟他说清楚……”
“不用了。”苏晓摇摇头，心里乱糟糟的，“是我和他之间的问题。”她把颜料袋塞进桌洞，“画展的事我下次再陪你去，我先去找他。”
苏晓在天台找到江熠时，他正靠在栏杆上抽烟。烟味呛得她皱眉——她从没见过他抽烟，这个总是把自己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学霸，此刻竟带着几分颓废。
“你怎么会抽烟？”苏晓走过去，声音有点发紧。
江熠掐灭烟蒂，扔进垃圾桶，侧过脸不看她：“和你无关。”
“怎么无关？”苏晓忍不住提高声音，“你今天很奇怪！陆星辞只是我的朋友，你为什么要针对他？”
“朋友？”江熠转过头，眼神里带着嘲讽，“朋友会记得你喜欢的颜料牌子？朋友会特意约你看画展？苏晓，你是不是忘了，我们才是‘情侣’。”
最后三个字被他咬得很重，像在提醒她，也像在提醒自己。
苏晓看着他，突然觉得委屈：“我们是假装的！协议里说过互不干涉私生活，你凭什么管我和谁见面？”
“凭什么？”江熠上前一步，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，他的呼吸落在她的额头上，带着烟草的味道，“凭我昨天看到他送你回家，凭我今天看到他对你笑，凭我……”
他的话突然顿住，眼神里的怒火像是被什么东西浇灭了，只剩下一丝慌乱。
苏晓的心跳得飞快，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，突然想起夏冉说的话：“江熠，你该不会是真的吃醋了吧？”
这句话像一根针，刺破了两人之间刻意维持的平静。江熠猛地后退一步，撞到了栏杆，发出“哐当”一声响。
“别自作多情。”他别开视线，声音沙哑，“我只是不想协议出问题，我爸还没完全相信我们的关系。”
说完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离开了天台。
苏晓站在原地，风吹起她的头发，心里五味杂陈。她看着江熠消失的方向，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——那里还留着他攥过的红印，像一道无法抹去的界线。
下午的物理课，苏晓趴在桌上，没心思听课。她偷偷看向江熠，发现他也在走神，目光直直地盯着课桌的界线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。
放学时，夏冉拉着苏晓八卦：“我听说上午江熠和陆星辞差点吵起来？你俩这戏演得也太投入了吧？”
苏晓苦笑了一下，没说话。
走到校门口，苏晓意外地看到了江熠的父亲。他穿着笔挺的西装，脸色严肃地站在车旁，看到江熠走出来，立刻皱起眉头：“跟我去见竞赛教练，别以为找个女朋友就能逃避集训。”
江熠的脸色瞬间变白，刚想说话，就被苏父打断：“我不管你什么理由，今天必须去！”
就在这时，苏晓突然上前一步，拉住江熠的胳膊，抬头看向江父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：“叔叔，对不起，是我不让江熠去的。他答应周末陪我去看医生，我最近身体不舒服，实在离不开他。”
江父愣住了，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开口。江熠也转头看向她，眼神里满是惊讶。
苏晓的心跳得飞快，手心全是汗，却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说：“江熠说竞赛可以下次再参加，但我只有他这一个依靠。”她故意往江熠身边靠了靠，假装亲密地挽住他的胳膊。
江父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，最终重重地叹了口气：“罢了罢了，你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，别到时候后悔。”说完，他转身上了车，车子很快消失在车流里。
直到车影看不见了，苏晓才松开手，腿一软，差点站不住。江熠连忙扶住她，语气里带着后怕：“你疯了？要是被我爸发现是假的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苏晓打断他，抬头看着他，“但我不能让你被强行带走，协议里我也有义务配合你。”
江熠看着她，眼神复杂。夕阳的光落在她的脸上，她的脸颊泛着红晕，眼神却很亮，像勇敢的小兽。
“谢谢你。”他的声音很轻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。
两人并肩往家走，谁都没有说话。走到巷口时，江熠突然停下脚步，从口袋里拿出一支药膏，递给苏晓：“抹在手腕上，消肿的。”
苏晓接过药膏，心里一暖。她看着江熠，突然笑了：“江熠，你是不是真的有点喜欢我？”
江熠的脸颊瞬间泛红，像被夕阳染透了。他别开视线，含糊地说：“别胡说，赶紧回家。”
说完，他转身就走，脚步却比平时慢了许多。
苏晓看着他的背影，打开药膏，一股淡淡的薄荷味散开来。她低头抹药膏时，发现药膏盒里夹着一张纸条，上面是江熠工整的字迹：
“周末去琴房，我弹首新曲子给你听。——协议伙伴”
苏晓看着纸条，忍不住笑了出来。她抬头看向江熠消失的方向，心里的那道界线，好像在不知不觉中，已经被悄悄抹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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