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年春天，苏晚发现自己总是犯困，闻到油腻的东西就反胃。顾言琛紧张得不行，拉着她跑了好几家医院，直到拿着化验单出来，他还愣在原地，反复看着那行“妊娠状态”，手指都在微微发颤。
“我……我要当爸爸了？”他看向苏晚，眼里的惊喜像要溢出来，又怕自己听错似的，“医生真是这么说的？”
苏晚笑着捶了他一下：“傻样，当然是真的。”
顾言琛猛地把她抱起来，转了好几个圈，又怕伤到她，赶紧小心翼翼地放下，手足无措地搓着手：“那我现在该做什么？是不是不能让你做家务了？要不要请个保姆？还有，你想吃点什么？酸的还是辣的？”
看着他语无伦次的样子，苏晚笑得眼泪都出来了：“我没事，医生说初期要注意，但也不用这么紧张。”
可顾言琛哪里放得下心。从那天起，他几乎把家里所有的重活都包了，每天研究孕妇食谱，变着花样给苏晚做营养餐，晚上睡觉都格外小心，生怕压到她。苏晚看着他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背影，看着他趴在自己肚子上听动静的认真模样，心里甜得像揣了块蜜。
肚子一天天大起来，苏晚的脾气也跟着变得阴晴不定。有时候会因为顾言琛递错了拖鞋哭鼻子，有时候又会突然想吃几十里外的梅花糕，半夜里闹着要他去买。
顾言琛从没有一句怨言，她哭，他就笨拙地抱着哄；她闹，他就披上外套连夜出门，回来时冻得鼻尖通红，手里却稳稳捧着温热的梅花糕。
“你怎么这么好脾气？”苏晚啃着梅花糕，含糊地问。
顾言琛替她擦了擦嘴角的糖渍，笑得温柔：“你怀着我们的孩子，辛苦的是你。我这点算什么。”
孕期到七个月时，苏晚的脚肿得厉害，顾言琛每天晚上都给她泡脚、按摩，一边按一边絮絮叨叨地跟肚子里的孩子说话：“小家伙，不许在里面踢你妈妈，不然等你出来，爸爸可要打屁股了。”
苏晚笑着拍他：“哪有你这么说孩子的。”
“就得提前立规矩。”顾言琛一本正经，“不然以后跟你一样调皮，天天气我。”
预产期前三天，苏晚突然开始阵痛。顾言琛手忙脚乱地抱着她下楼，开车时手抖得差点拧不对钥匙，一路闯了好几个红灯，把车直接停在医院急诊门口，抱着她就往里冲，嘴里还喊着：“医生！医生！我太太要生了！”
产房外的等待，是顾言琛这辈子最漫长的时光。他坐立难安，来回踱步，手心全是汗。护士出来一次，他就扑上去问一次，直到听到婴儿响亮的啼哭声，他腿一软，差点瘫坐在地上。
“恭喜，是个男孩，很健康。”护士抱着襁褓出来。
顾言琛凑过去，看着那个皱巴巴的小家伙，眼睛一下子就红了。他想碰又不敢碰，只能小心翼翼地问：“我太太……她怎么样？”
“母子平安，就是有点累，睡着了。”
顾言琛这才松了口气，跟着护士去看苏晚。她躺在床上，脸色苍白，却带着满足的笑意。他握住她的手，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吻：“辛苦了。”
后来，那个皱巴巴的小家伙渐渐长开了，眉眼像苏晚，鼻子像顾言琛，尤其爱笑，一逗就咯咯地乐。顾言琛给孩子取了个小名叫“小阳”，希望他像太阳一样，永远明朗。
小阳满月那天，家里来了好多人，顾言琛抱着孩子，笨拙地给客人展示：“你们看，他这小拳头，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。”
苏晚坐在旁边，看着他那副得意又紧张的样子，看着小阳在他怀里眨着乌溜溜的眼睛，突然觉得，原来幸福可以这么具体——是婴儿的啼哭，是爱人的怀抱，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的烟火气。
顾言琛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，转头看过来，两人相视一笑，眼里的温柔比春日暖阳还要盛。
小阳会走路那天，摇摇晃晃地扑向顾言琛，嘴里喊着“爸爸”，顾言琛一把将他举过头顶，笑得像个孩子。苏晚站在不远处，看着父子俩的身影，手里还端着刚做好的辅食，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们身上，镀上一层金边。
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，小阳学会了背唐诗，学会了骑小自行车，学会了在顾言琛修东西时递扳手，学会了在苏晚做饭时搬小板凳在旁边帮忙（其实是添乱）。
有天晚上，顾言琛给小阳讲睡前故事，讲的是他和苏晚相遇的故事。小阳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问：“爸爸，你和妈妈以前是不是也像我一样，要听爷爷奶奶的话？”
顾言琛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：“是呀，每个人都要长大，都要学会很多事，但最重要的，是要学会爱和被爱。”
小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，搂着顾言琛的脖子睡着了。
顾言琛看着儿子的睡颜，又看向窗外的月光，嘴角的笑意温柔得能滴出水来。他想起很多年前，自己也曾是个懵懂少年，直到遇见苏晚，才明白家的意义。如今有了小阳，这个家更完整了，那些柴米油盐的琐碎，那些鸡飞狗跳的日常，都成了生命里最珍贵的注脚。
原来最好的故事，从不是惊天动地的传奇，而是藏在一蔬一饭里的相守，是看着孩子慢慢长大的温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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