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知言猛地抽回手,背过身去,肩膀绷得像块紧实的檀木
沈知言“别问了,修复快结束了,先把活儿干完。”
苏晚“活儿?”
苏晚的声音陡然拔高,指尖因用力而泛白,
苏晚“刚才差点毁了的是万历年间的御笔手札!沈知言,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?更重要的是,你拿自己的身体当什么?”
沉默在空气里发酵了足足半分钟,沈知言才缓缓转过来,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
沈知言“是神经元损伤,上周复查,医生说恶化速度比预期快。”
他从白大褂内袋里摸出皱巴巴的诊断书,字迹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
沈知言“怕影响你准备西北的调令,也怕……撑不完这最后一步修复。”
苏晚“所以你就瞒着我?”
苏晚的声音里突然带上了哭腔,心疼和愤怒像两股绞在一起的线,勒得她喉咙发疼,
苏晚“你以为这是保护我?看着你手抖得握不住刀,看着你偷偷躲在茶水间吞止痛药,我比谁都难受!”
沈知言“我只是不想让你分心。”
沈知言的声音低哑,伸手想去碰她的脸颊,却在半空停住
沈知言“西北那边的壁画修复项目对你很重要,不能因为我……”
苏晚“重要也没有你重要!”
苏晚打断他,眼泪终于掉了下来,
苏晚“沈知言,我们是搭档,不是陌生人。你连生病都要瞒着我,这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外人!”
争吵的余音在修复室里久久不散,阳光透过窗棂落在那本险些受损的手札上,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沈知言垂着眼,指尖反复摩挲着修复刀的刀柄,最终轻轻叹了口气
沈知言“是我错了。”
三天后,苏晚拖着行李箱站在研究所门口。沈知言穿着干净的病号服,脸色比前几日好了些,手里攥着个密封袋,里面是他整理好的手札修复笔记。
苏晚“按时吃药,定期复查,每天给我发一条消息。”
苏晚接过笔记,声音还是有些硬邦邦的。
沈知言“好。”
沈知言笑了笑,抬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,
沈知言“西北干燥,记得带够润手霜,修复壁画时别碰太多颜料。”
苏晚“知道了。”
苏晚别过脸,不让他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,
苏晚“你也别再硬扛,治疗要紧。”
出租车启动时,苏晚从车窗里探出头,看见沈知言还站在原地挥手,阳光落在他单薄的肩上。她握紧了手里的笔记,封面上是他熟悉的字迹,末尾画着个小小的修复刀图案——那是他们每次完成合作项目后,都会留下的标记。
沈知言的记忆衰退是从细碎的裂缝开始的。起初只是延迟回复消息时,他会抱歉地说
沈知言“刚想起要和你说今天的晚霞”
可苏晚翻聊天记录才发现,那是三天前她提过想看的风景。后来,约定好每周五晚的视频通话,他会在镜头里茫然地问
沈知言“我们说好了今天聊吗?”
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——那壳子还是苏晚临走前贴的、印着两人合照的贴纸,他却忘了贴纸背后的故事。
最让苏晚心慌的是那次视频,她举着刚在遗址捡到的、和他们初遇时相似的戈壁小石头,兴奋地说
苏晚“你看像不像当年你给我捡的那一块?”
镜头那头的沈知言却皱着眉,眼神飘向远处,半晌才轻声说
沈知言“我……好像不记得那次了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