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伸手,轻轻将她拉起来,指尖碰了碰她泛红的手背,语气缓和了些。
纪伯宰罢了,既然舍不得这些东西,便留下吧。
纪伯宰下次再毛手毛脚,可就真赶你走了。
云扶霜暗自松了口气,抱着钗环抬头,小声嘟囔。
云扶霜谁舍不得了……带回去我还能卖钱呢。
眼眶还红着,却偷偷抬眼瞄了他一眼,见他神色缓和,才放下心来。
另一边,言笑灰头土脸地回到沐齐柏府邸,躬身时头垂得更低。
言笑仙君,属下办事不力……
言笑那云扶霜根本没被赶走,纪伯宰还护着她,直接将咱们的人逐了出来。
沐齐柏猛地攥紧玉佩,指节泛白,眼底冷光乍现。
沐齐柏哦?
沐齐柏一个看似懵懂的小仙侍,竟能让纪伯宰动了护短的心思,这丫头,比我想的更不简单。
他指尖敲着榻沿。
沐齐柏再遣暗探盯着无归海,我倒要看看,这丫头到底有什么能耐。
无归海的房间里,云扶霜将珠玉钗环仔细放回荷包,指尖轻点桌面,愁眉不展地低声道。
云扶霜虽暂时打消了他的疑虑,可好感度还是零。
云扶霜极星渊如今是沐齐柏与纪伯宰分庭抗礼,我留在这儿虽能当挡箭牌,可没法靠近他,怎么找黄粱梦?
云扶霜到底……怎么才能让他对我有好感啊?
叶子托着下巴坐在一旁,晃着两条小短腿,忽然歪头看她,眼底满是疑惑。
叶子好感度?
叶子那是什么呀?你最近总说些奇奇怪怪的话,一会儿'系统'一会儿‘好感度’的,听得我一头雾水。
云扶霜心头一跳,才惊觉自己失了口,忙掩饰着拿起桌边的茶杯,指尖摩挲着杯沿,含糊道。
云扶霜没什么……
云扶霜就是随口瞎编的词儿。
叶子虽然疑惑,却还是皱着小眉头帮她琢磨。
叶子纪伯宰性子太冷了,油盐不进的。
忽然眼睛一亮,拍了下手,声音都拔高了些。
叶子有了!
叶子美人计啊!
叶子主人长得这么好看,穿身最精致的衣裙,好好打扮一下,纪伯宰看了说不定就动心了!
云扶霜愣了愣,随即眼前一亮,抬手戳了戳叶子的额头。
云扶霜你这小脑袋,倒还挺机灵。
云扶霜快去,找一身最精致的衣裙来,要那种看着温婉,又带点娇俏的,别太张扬,免得惹他疑心。
叶子好嘞!
叶子立刻化作一只白兔子,蹦蹦跳跳地窜出门,还不忘回头喊。
叶子保证给你找件最显身段的!
暮色渐沉,无归海的炊烟与晚霞缠在一起。
纪伯宰悄然离府,身影掠过高墙,往花月夜的方向去。
花月夜深处,一处僻静院落里,月光洒在青石板上,映着一道水绿身影。
弱水主上,东西都备妥了。
纪伯宰当年的仇,我没忘,你也别忘。
伯宰声音压得极低,眼底翻涌着冷光,像极星渊下的暗涛。
纪伯宰待拿到见夜草,便是咱们动手的时候,不可出半分差错。
弱水点头,语气里带着几分恨意。
弱水主上放心。
二人低声交谈,字字句句都绕着“报仇”二字,夜色将他们的身影裹得严严实实,连风吹过树叶的声响,都像是在替他们遮掩。
半夜,无归海静得只剩下虫鸣。
云扶霜穿着叶子找来的烟霞色纱裙,裙摆绣着细碎的银纹,在月光下泛着朦胧的光。她深吸一口气,蹑手蹑脚地穿过庭院,往纪伯宰的寝居去——方才叶子探过,纪伯宰还没回府,正是施美人计的好时机。
她站在寝居门外,犹豫了片刻,轻轻推开门。
屋内檀香未散,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床榻上,铺了一层银霜。她咬了咬唇,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,正欲撩开床幔,躺上去等他回来,忽闻院外传来脚步声,伴着沐齐柏那刻意放柔的笑声。
沐齐柏纪仙君,深夜到访,可别嫌我叨扰啊!
云扶霜吓得魂飞魄散——纪伯宰居然回来了?还带了沐齐柏?
她来不及多想,慌手慌脚地往床底钻,却被裙摆绊了一下,“咚”的一声从床侧摔了下去,膝盖磕在床腿上,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,差点闷哼出声。
她死死咬住唇,不敢发出半点声响,只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,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。
脚步声踏碎庭院的寂静,纪伯宰的冷沉嗓音先一步传来。
纪伯宰含风君深夜到访,倒真是稀客。
云扶霜正缩在回廊的阴影里,指尖攥着廊柱上的雕花,连呼吸都放得极轻。
月光从檐角漏下来,映出屋内两道颀长身影——纪伯宰玄衣胜夜,沐齐柏广袖流银,案几上琥珀色的酒液晃着微光,酒香漫开时,却掩不住空气中的张力。
沐齐柏深夜叨扰,不过是得了坛百年醉仙酿,想着与闲弟共品罢了。
沐齐柏笑着抬手,身后侍从奉上酒坛。
沐齐柏毕竟,极星渊能与我对酌的人,可没几个。
纪伯宰侧身让座,指尖摩挲着盏沿,未接话,只将酒液一饮而尽,喉结滚动间,周身气息冷了几分。
沐齐柏近来极星渊倒有桩传闻。
沐齐柏执盏的手顿了顿,似笑非笑地开口。
沐齐柏说闲弟的灵脉,并非寻常所得,而是中了离恨天?
云扶霜在暗处心一紧。
离恨天的毒有多霸道,她比谁都清楚,明意便是被那毒缠得日夜难安,而黄粱梦是唯一的解药。纪伯宰若真中过离恨天取说不定真与黄粱梦有关。
沐齐柏世人都说,离恨天碰不得,沾了便灵脉尽毁,唯有黄粱梦能解。
沐齐柏凑近了些,声音压得低,却带着探询的锐光。
沐齐柏闲弟能安然无恙,莫不是……
沐齐柏手中藏着黄粱梦这等至宝?
“黄粱梦”三字一出,纪伯宰抬眼,眼底翻涌的冷光似要将酒液冻住,语气却平静得可怕。
纪伯宰含风君倒是消息灵通。
沐齐柏不过是听些闲言罢了。
沐齐柏笑意不变,指尖却不自觉攥紧酒盏。
沐齐柏只是好奇,闲弟的灵脉,究竟是何来头?
沐齐柏总不至于,真是天生便这般强悍?
纪伯宰沉默片刻,指尖轻叩案几,清脆的声响打破屋内尴尬。
纪伯宰并非天生。
他抬眸时,眼底冷意淡了几分,多了些难辨的沉郁。
纪伯宰幼时在沉渊为上位者捣药,误食过炼毒的残料,侥幸没死透,才磨出这副灵脉。
这话半真半假,却让云扶霜心头一震——传闻果然没错,他的灵脉竟真与离恨天有关。
沐齐柏脸上的笑意僵了僵,显然不信,却又不好戳破。
他正斟酌措辞,忽然眸光一动,视线若有似无地扫向二楼回廊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。
沐齐柏闲弟的寝居,倒是藏了人?
云扶霜心头一咯噔——暴露了!
她来不及多想,索性咬咬牙,提着烟霞色纱裙从阴影里走出来,故意踩着裙摆,姿态妩媚地倚在门框上,肩头纱裙滑落半边,露出纤细的锁骨,同时尖声叫了一句。
云扶霜呀!
纪伯宰反应极快,起身时已抄起一旁的锦被,快步走到她身边,将她裹得严严实实,语气带着几分故作的无奈。
纪伯宰含风君见笑了。
云扶霜含风君,你好啊。
沐齐柏缓步走近,目光在云扶霜脸上逡巡,带着审视的锐光。
沐齐柏方才我在屋内久坐,竟半点没察觉到她的气息,这等隐匿之术,可不是寻常仙子能有的。
云扶霜心里发慌,指尖悄悄攥紧锦被。
面上却强装怯意,垂着眼不敢看他。
沐齐柏莫非……
沐齐柏是闲弟特意挑选了身负灵脉的仙子带在身边?
纪伯宰含风君。
纪伯宰打断他,语气冷了几分,伸手轻轻抚上云扶霜的脸颊,指腹微凉,带着护短意味。
纪伯宰你要么追问我灵脉来源,要么怀疑我的人,到底想查什么?
话音刚落,他目光扫过榻边,瞥见那本摊开的《灵修宝抄》,索性弯腰拾起,指尖捏着书页递到沐齐柏面前,语气带几分漫不经心的嘲讽。
纪伯宰含风君若是好奇,不如看看这个,府中侍女顽劣,偷翻我的书册罢了,倒让你见笑了。
书页上的暧昧图文赫然入目,沐齐柏的脸瞬间涨红,指尖猛地收回,连酒盏都差点碰倒,尴尬得轻咳一声。
沐齐柏是我唐突了,竟错会了意思。
他哪里还敢多留,连忙起身拱手。
沐齐柏酒已品过,我这便告辞,不扰闲弟歇息。
说罢,几乎是落荒而逃,衣摆扫过门槛时都带了仓促。
门被关上的瞬间,屋内氛围骤然变了。
纪伯宰收回手,眸底的温情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探究,他俯身靠近,周身灵力悄然散开,似有若无地探向云扶霜的灵脉。
云扶霜早有察觉,心里冷笑一声,突然翻身,反客为主地搂住他的脖颈,将脸颊贴得极近,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下颌,轻声呵气。
云扶霜纪仙君,你身上好香啊。
云扶霜用的什么香?
温热的气息拂在颈间,纪伯宰身形一僵,耳尖竟悄悄泛红,连探向她灵脉的灵力都顿了顿。
【系统提示:目标纪伯宰好感度+1%,当前好感度1%。】
云扶霜心头一喜,趁他失神,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衣襟,语气带着几分娇软的试探。
云扶霜仙君,方才含风君说的黄粱梦,是什么宝贝啊?
云扶霜你府中……当真没有吗?
纪伯宰眸色微沉,抬手按住她不安分的手,指腹力道微收,语气恢复了几分冷淡,却没直接推开她。
纪伯宰哪有什么黄粱梦。
云扶霜暗自蹙眉——他果然不肯松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