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秦老鬼,别敲了,有生意给你送上门。”老药鬼扯着嗓子喊了一声。
锤击声骤然停住。一个赤着上身的壮汉转过身来,他约莫五十多岁,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烫伤与疤痕,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眉心,一双铜铃似的眼睛扫过来,语气极冲:“老药鬼,你不好好卖你的毒药,来我这儿添什么乱?”
这便是玄铁堂的老板秦锻,传闻他曾为前朝打造过御用兵器,因得罪权贵才躲进鬼市,性子急躁且认死理,非合意的活计给再多钱也不接。
“是我要打造兵器。”苏昌河上前一步,目光落在棚内的铁砧上,上面还放着半柄未成型的短刀,刃口已泛着冷光。
秦锻上下打量他一番,撇了撇嘴:“要打什么?刀枪剑戟我这儿都能来,但丑话说在前头,偷工减料的活我不做,磨磨唧唧的要求也别提。”
“我要打一把伞。”苏昌河语气平静,缓缓道出细节。
“伞骨用坚韧的材料,撑开能遮风挡雨,看着与寻常油伞无异;伞柄要中空,内里藏一柄三尺长剑,剑鞘与伞柄无缝衔接,按动机关便能弹出;最关键是伞面内侧,要设十八个暗格,每个暗格藏一柄三寸飞剑,暗格机关需联动,能按序射出,适配‘十八剑阵’的招式。”
秦锻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骤然凝重,他走到铁砧旁抓起一把卡尺,又指了指棚角堆着的材料道“你要的这东西精密度极高,材料得挑最上乘的。伞骨用千年阴沉木,轻便又耐腐,还能缓冲飞剑射出的力道。”
“伞柄内层裹玄铁薄片,防劈砍还能固定剑鞘;藏的长剑和飞剑得用陨铁混合寒钢,锻出来锋利且不易生锈,飞剑还要镀一层哑光镍,避免反光暴露。”
他顿了顿,蹲下身划拉着地上的炭灰,画出伞的简易结构图:“暗格得用黄铜做弹簧机关,力道要算得丝毫不差,不然飞剑射出去会偏。还有伞面,得用浸过桐油的鲛绡,防水还结实,内侧要缝上耐磨的锦缎衬里,保护暗格机关。”
“这些材料都有吗?”苏昌河问道。
“阴沉木和寒钢我这儿有,陨铁得去黑市收,鲛绡得等三天,有人会送过来。”秦锻拍了拍手上的灰,语气依旧冲。
“这活费功夫,最少要半个月,定金先付一半,要五十黄金。”秦锻瞥了一眼苏昌河,暗想这小子也不像个用这般武器的人,不过鬼市的规矩向来是不问来路也不问出处。
“可以。”苏昌河毫不犹豫地点头,从怀中摸出一半的黄金放在炭炉旁的木桌上,他早知道此行的目地缺钱是万万不能的。顺手路过不平,拔刀相助了杀了些许“贪官”这没问题吧?他可是在做好事呀。
秦锻瞥了眼金锭,抓起锤子重新砸向铁砧,头也不回地喊:“半个月准时来取,走吧走吧别耽误我干活。”
老药鬼拉了拉苏昌河的袖子:“看吧,我说他性子怪。但你放心,他出手的东西,绝不含糊。”
苏昌河望着棚内飞溅的火星与秦锻专注的身影,轻轻点头。上一世的伞是他请班家之人为小木鱼打造的,如今看来还是得把这伞剑再做好一些,也得给他留下些保命的法子,上一世小木鱼的入魔....
苏昌河从玄铁堂出来,指尖还沾着棚内的铁屑与炭火余温。他跟着老药鬼折回药庐,布帘一落便直言:“老爷子,我还需一样东西能涂在伞面上的毒药,要够烈,能挡得住顶尖强者,留条逃命的余地。”
老药鬼回来后正蹲在炉边扇火煎药,听见这话手一顿,炉子里的火星溅出来,烫了他手背也浑然不觉。
他猛地站起身,山羊胡气得发抖,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厉色:“你疯了?要沾这要命的毒药?寻常毒药对付喽啰尚可,想挡强者,那都是些蚀骨的烈性玩意儿,稍有不慎先伤了自己!”
“我知道其中利害。”苏昌河垂眸语气异常坚定,“但我必须要这不是为了伤人,是为了在绝境之时能有一线生机。”
老药鬼盯着他看了半晌,见他眼底没有半分动摇,终是重重叹了口气,弯腰从柜台最底下拖出一个上了锁的木匣。
铜锁早已生锈,他用银簪撬了好一会儿才打开,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本泛黄的药谱,封皮上的字迹都已模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