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到了到了！”大娘指着前方挂着“悦来栈”木牌的屋子，朝里喊了声，“柱子！来客了！”
屋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，个穿短打的青年快步走出来，见了苏昌河，忙迎上前：“公子快请进！要住店？”
“劳烦掌柜的，给我一间上房。”苏昌河跟着青年往里走，目光扫过院内。
院子角落种着几株石榴，枝头还挂着青红相间的果子；廊下摆着两张方桌，桌上搁着粗陶碗，碗沿还沾着些酒渍。
待掌柜的递来房钥匙，苏昌河才状似随意地问：“掌柜的，这烟溪村看着热闹，不知可有什么特别的景致？”
青年挠了挠头，笑着说：“景致倒没什么稀奇的，不过咱村的酒，在南诀可是出了名的！叫“溪酿春”。
用村后烟溪的水酿的，入口甜，后味又带着点辣，喝着舒坦！”他说着，还指了指街对面，“斜对门就是酒坊，每天清晨都能闻见酒香，公子要是爱喝，晚些我帮你打一壶来？”
苏昌河接过钥匙，指尖在冰凉的铜匙上顿了顿，想起百里东君塞给他的那坛酒，眼底掠过一丝暖意：“多谢掌柜的，晚些再说不迟。我先回房安置一下。”
提着行囊上了二楼，推开房门时，一股淡淡的松木香气扑面而来。
房间不大，却收拾得干净。靠窗摆着一张木床，床上铺着浆洗得发白的粗布褥子；桌案上放着个青瓷茶壶，壶嘴还冒着热气。
推开窗，正好能看见院外的烟溪，溪水泛着粼粼的光，偶尔有小鱼跃出水面，溅起一串水花。
还有远处一群孩童围绕着一个大人在嬉戏耍闹，那男子身着红衣苏昌河看了一眼便笑道“师父果然还是说对了，有缘人总归会遇到。”
苏昌河将行囊放在床头，伸手摸了摸腰间的“当归”剑。
剑鞘上的云纹在阳光下泛着微光，他忽然想起古尘在竹院说的话“想做的事就去做，撑不住了就回来”。
他望着窗外的烟溪，伸手把怀中的剑穗系在尾处，直接轻轻摩挲着“雨”字轻声道：“等我。”
窗外的风，还带着“溪酿春”的酒香，漫进房间，缠在他的衣角，像一句温柔的挽留。
苏昌河走出悦来栈的木门，循着孩童嬉闹声音走去，只见三五个半大孩子围着棵老槐树跑闹，手里攥着用草绳编的小蚂蚱，清脆的笑声裹着午后的阳光，落在青石板路上。
他站在巷口静静看着，忽然，一个穿着蓝布短打的孩童没留神，脚下一滑，直直撞进他怀里。
孩童“哎哟”一声，捂着后脑勺抬头，见是个生得清俊的陌生人，顿时红了脸，小声道：“对、对不起大哥哥，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苏昌河弯腰，指尖轻轻碰了碰孩童的后脑勺，语气放得温和：“不妨事，下次跑慢些，别摔着了。”
他掌心的温度让孩童松了劲，又看了他两眼，才攥着草蚂蚱，一溜烟跑回伙伴堆里，还不忘回头朝他挥了挥手。
苏昌河直起身，刚要转身，却忽然觉得有一道视线，正落在他身上，不冷不热，却带着几分探究。
他不动声色地侧过身，目光扫过老槐树旁站着的那位红衣男子撞个正着。
那人的目光，正落在他腰间那里挂着块白玉佩，玉佩上刻着个歪歪扭扭的酒壶。
正是百里东君临走前塞给他的，说要和师父、师兄一人一块，“这样就算分开了，也像在一块似的”。
见苏昌河望过来，红衣男子先是一怔，快步走到他面前。他拱手作揖，脸上带着几分歉意的笑：“公子见谅，方才见您腰间玉佩别致，一时失了分寸，多有冒犯。”
苏昌河挑眉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上的酒壶纹路。
这玉佩的样式、刻痕，分明是东君的手笔，眼前这人盯着玉佩的眼神，带着几分熟稔，这叶鼎之和东君到底......
他心里念头一转，面上却不动声色，也拱手回礼：“无妨，不过是我师弟送的玉佩罢了。不知兄台尊姓大名？”
“在下叶小凡。”红衣男子笑着回话，目光落在苏昌河脸上，似乎觉得眼熟，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。
“方才见公子气度不凡，又觉与公子一见如故，不知可否邀公子去前面酒肆，尝尝咱南诀的“溪酿春”如何？”
“叶小凡”苏昌河心里轻笑，果然是叶鼎之。
他想起东君提起叶鼎之时，那副又敬又气的模样，再看眼前这人，倒真有几分北离军神之子的风骨。
他忽然生出个念头，便笑着摇头：“酒肆倒不必了，我在“悦来栈”落脚，行囊里正好有一坛东君……有一坛好酒，叶兄若是不嫌弃，不如随我回客栈，咱二人对饮几杯？”
叶鼎之闻言，眼睛一亮。他本就是随性之人，又觉得苏昌河合眼缘，当即点头：“固所愿也，不敢请耳！那便叨扰苏兄了。”
苏昌河笑着侧身，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：“叶兄客气，随我来。”
两人并肩往悦来栈走，午后的阳光落在他们身上，将影子拉得很长。
叶鼎之偶尔问起烟溪村的风土，苏昌河一一作答，话里话外却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他——眼前这人，虽化名叶小凡，眉宇间却藏着股挥之不去的锐气，想来这些年，也未曾真的放下过往。
走到悦来栈门口，把叶鼎之带入座苏昌河停下脚步，转头看向叶鼎之：“叶兄稍等，我去取酒。”
苏昌河推开门走进房间，心里却已盘算开来。
他此次来南诀，本就为查清暗河与南诀皇室的关联，如今遇上叶鼎之，倒像是老天爷送上门的机缘。
他抬手摸了摸腰间的“当归”剑，又想起那块刻着酒壶的玉佩，眼底掠过一丝暖意：东君，你恐怕还不知道，你这玉佩，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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