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章 密信

送叶鼎之离开后苏昌河回到了屋内，虽然没有问到太多自己想知道的事情，但是却得知了一些事关他家小师弟的“终身大事”啊。

苏昌河反手扣上门栓，转身走到桌案前，从行囊最底层摸出个巴掌大的紫檀木盒。

盒内铺着墨色绒布，静静躺着半枚青铜令牌，令牌上刻着扭曲的“暗河”二字，边缘还沾着点点暗红锈迹。

这是他临行前与慕明策在暗河总坛密室交换的信物。

那时慕明策将令牌推到他面前，烛火映着他眼底的凝重：“南诀分部这些年借着皇室的庇护，早已不听总坛调遣。我几次想要前往南诀但都被拦下了，提魂殿的人都知道但貌似他们在放任。”

苏昌河指尖摩挲着令牌上的纹路，耳畔又响起慕明策的话。

南诀皇室给暗河南诀分部的“酬劳”，从来不是金银，而是边境城镇的“治外法权”。

分部帮皇室暗杀对新政不满的老臣，制造边境“流民暴乱”的假象以掩盖皇室私吞军粮的罪证，甚至用蛊毒污染北离边境的水源。

而南诀则允许分部在边境三城设立“暗桩”，无需向官府报备，还能从皇室军库中支取兵器。

“放任下去，迟早是祸根，那就都死干净些吧。”苏昌河低声自语，将令牌放回木盒。

他想起师父在竹院教他下棋时说的话：“棋盘上最危险的不是对手的杀招，是自己阵营里不受控制的棋子。要么把棋子牢牢锁在眼前，要么就弃了他。”

如今南诀分部就是那枚失控的棋子，北离与南诀早已剑拔弩张。

若南诀为求自保，将与暗河的交易公之于众，届时暗河不仅会成为北离皇室的眼中钉，更会被整个江湖唾弃，他谋划的“暗河上岸”之局，将彻底崩塌。

他走到窗边，推开窗扇，目光落在街对面的酒坊。

酒坊门口挂着“溪酿春”的幌子，几个南诀士兵正围着酒坊掌柜说着什么，掌柜的脸上堆着笑，手里却悄悄将一个油纸包塞给士兵。

那油纸包的样式，苏昌河再熟悉不过，是暗河传递密信的常用包裹。

“果然还在与皇室勾连。”苏昌河眼底掠过一丝冷意。

他此次来南诀，对外说是“寻亲”，实则带着两种打算：若分部愿意归顺，便将他们带回总坛，彻底切断与南诀的联系；若他们执迷不悟，便只能用暗河的规矩，将这颗毒瘤彻底磨灭。

苏昌河凭窗而立时，指尖还沾着酒坛口的细泥。

他望着街对面酒坊门口的动静，掌柜的将油纸包塞给南诀士兵时，指节下意识蜷了蜷，而那士兵接过包裹的动作，快得像在藏什么烫手的东西。

正看得入神，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斜对角的布庄门口，一道青衫身影正倚着门框，手里把玩着一枚铜钱，目光却若有似无地锁着酒坊方向。

是叶鼎之。

苏昌河挑了挑眉，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。

方才席间叶鼎之避开边境话题时的闪躲，此刻又刻意盯着酒坊的举动，哪里是普通的隐居之人？看来他与自己的目的，竟是不谋而合。

这般想着，便见那士兵揣着油纸包转身往巷子里走，叶鼎之也迅速收了铜钱，脚步轻快地跟了上去，红杉下摆扫过门槛时，还不忘回头望了眼酒坊，神色警惕。

“倒真是急性子。”苏昌河低笑一声，随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袍，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出。

他脚步极轻，像片贴地的影子，不远不近地跟在叶鼎之身后，穿过两条窄巷，直到那士兵拐进一处堆满干草的废弃院落。

叶鼎之果然跟了进去。苏昌河站在院墙外，隐约听见里面传来闷响，紧接着便是重物倒地的声音。

他刚要推门，就见叶鼎之正弯腰去解士兵腰间的包裹，忙出声道：“叶兄，你这般打草惊蛇，可不太好。”

叶鼎之猛地回头，手里的匕首还没收回，见是苏昌河，瞳孔骤然一缩，惊讶得声音都变了调：“苏兄？你怎么会在这里？”

他下意识将匕首藏到身后，目光里满是防备。

眼前这人，虽然是东君的师兄但是悄无声息地跟到这里，绝非表面那般简单。

苏昌河没回答，只缓步走进院子，目光落在地上昏迷的士兵身上。

他从袖中摸出一枚青铜铃铛，铃铛通体刻着细密的云纹，铃舌是用银丝缠成的小剑形状，握在手里凉得像块冰。

“叶兄稍等。”他说着蹲下身，将士兵腰间包裹中的信拿了出来收起来。

将铃铛凑到士兵耳边，轻轻摇晃起来。

“叮——”

清脆的铃声响起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，落在耳里竟让人昏昏欲睡。

苏昌河的声音也放得平缓，像流水漫过石滩：“你见过酒坊老板拿到了东西便回了家，在家中点燃烛火时不小心燃着自己，但你应着失声发不出声音跳入井中不知所踪了。去吧。”

话音刚落，那士兵忽然睁开眼睛，眼神空洞得像蒙了层雾，没有半分神采。

他僵硬地站起身，循着院门的方向，一步一步往外走，路过叶鼎之身边时，竟连眼皮都没抬一下，仿佛两人只是空气。

叶鼎之盯着苏昌河手里的铃铛，眉头紧紧皱起，防备更甚：“苏兄，你这是……”

“叶兄不必紧张。”苏昌河收起铃铛，指腹摩挲着铃身上的云纹，语气淡然。

“不过是些旁门小技，用来处理这种无关紧要的人，最是省事。”他抬眼看向叶鼎之，目光锐利得像能看穿人心。

“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惑，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。若叶兄信得过我，便随我回住处一叙？”

叶鼎之望着地上散落的干草，又看了看苏昌河坦荡的神色，心里的防备松了些。

方才苏昌河没拆穿他，还帮他处理了士兵，显然是友非敌。他犹豫了片刻，终是点了点头：“好，我随苏兄走。”

苏昌河笑了笑，率先迈步走出院落。

叶鼎之跟在他身后，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腰间的“当归”剑和那枚刻着酒壶的玉佩上。

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这个叫苏昌河的人，到底是谁？他接近自己，又有什么目的？

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暮色渐浓的巷子里，脚步声被风吹散。

苏昌河握着袖中的青铜铃铛，指尖微凉。叶鼎之的出现，比他预想中更有用。

有了这个盟友，查清暗河与南诀皇室的交易，或许会比他想象中更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