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阳光漫过宿舍楼下的香樟树,林野拎着刚买的早餐在树荫下等候。沈知夏穿着浅蓝色的牛仔裙跑出来,额前碎发沾着薄汗,手里还攥着一本画夹:“等很久啦?我昨晚熬夜改了幅写生稿,差点睡过头。”
“刚到。”林野把温热的豆浆和三明治递过去,自然地接过她的画夹,“特意嘱咐多放香菜,三明治是全麦的,配你爱喝的八宝粥。”他低头瞥见画夹缝隙露出的笔触,“改的哪幅?山区的写生?”
沈知夏咬了口三明治,眼睛弯成月牙:“嗯,就是那幅画星空的,导师说阴影处理得不够通透,我加了点银粉调和,现在看着亮多了。对了,今天我们学院的小型画展对外开放,就在图书馆一楼展厅,我那幅画也在里面,带你去看看?”
林野欣然应允。两人并肩走向图书馆,路上遇到沈知夏的同学,三三两两笑着打招呼,有人起哄:“知夏,带男朋友来逛画展呀?你那幅‘孤星’可得好好给人家讲讲!”
沈知夏脸颊微红,轻轻拽了拽林野的袖子:“别听他们瞎说,就是幅普通的写生画。”
图书馆展厅里人流不多,大多是学生和零星的校外参观者。展厅中央的展架上,一幅名为《孤星渡夜》的画作格外显眼——深色的画布上,墨蓝与深紫交织出夜幕,山间的村落隐在阴影里,唯有天空中一颗孤星格外明亮,银粉点缀的光晕似在流动,下方的湖面倒映着星子,却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光。
“这就是你的画?”林野驻足凝视,指尖下意识摩挲着下巴,“明明是孤星,却不觉得冷清,反而有点……温暖的力量。”
沈知夏眼中闪过惊喜,轻声解释:“采风时住在山村里,晚上没什么灯光,抬头就是漫天星河,但我总觉得最亮的那颗星不是孤单的——它照着赶路的人,也映着村里的灯火,就像……再难的处境里,也总有一点光在撑着。”她转头看向林野,眼底带着柔软的笑意,“就像你们办案,再复杂的案子,也会找到突破口,再黑的夜,也会等到天亮。”
林野心头一暖,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:“说得真好。这幅画,有你的灵气,还有你的心思。”他顿了顿,故意逗她,“不过,怎么叫‘孤星渡夜’?我觉得叫‘星落人间’更热闹点。”
沈知夏嗔怪地瞪了他一眼:“你不懂艺术!‘孤星渡夜’是说星星陪着黑夜度过漫长时光,寓意‘坚守与希望’,哪像你起的名字,太直白啦。”她拉着林野凑近画作,指着湖面的倒影,“你看这里,我特意加了点暖黄色的笔触,和孤星的冷光呼应,就像……有人在等星星照亮前路。”
正说着,几个艺术系的学生路过,低声议论:“沈知夏这幅画也太奇怪了,孤星画得这么亮,和背景格格不入,一点都不和谐。”“就是,色调太沉了,看着压抑,也就光影处理得还行。”
沈知夏的嘴角微微垂下,指尖有些发凉。林野察觉到她的失落,握紧她的手,提高声音说:“我觉得这幅画特别好。真正的希望,本来就该在黑暗里格外耀眼,那些说不和谐的,是没看懂画里的心思。”
他转头看向沈知夏,眼神坚定:“你的画,不用迎合别人的审美。这幅《孤星渡夜》,有力量,有温度,我很喜欢。”
沈知夏抬头看他,眼眶微微发热,用力点点头:“嗯!我也喜欢!”
展厅另一端,陆沉州陪着父母慢慢踱步。他穿着简约的黑色衬衫,身形挺拔,与周围热闹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。陆母一边看画,一边絮絮叨叨:“阿州,你也老大不小了,该考虑个人问题了。上次给你介绍的医生姑娘,人挺好的,怎么就不愿意见见?”
“妈,我工作忙。”陆沉州目光落在一幅花卉画上,语气平淡。
“忙不是借口!”陆父沉声道,“你看看你,整天就知道办案,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。我们也不求别的,就想看着你成家立业,安安稳稳的。”
陆沉州没应声,转身走向另一边的展架,试图避开父母的催婚。就在这时,他的目光被一幅画吸引——正是沈知夏的《孤星渡夜》。
不同于其他画作的鲜艳或温婉,这幅画的色调偏沉,却在黑暗中透着一股执拗的光亮。孤星的光晕细腻,湖面的倒影似真似幻,明明是静态的画,却让人觉得那颗星在静静闪烁,仿佛能穿透画布,照进心里。
陆沉州驻足良久,指尖不自觉地收紧。他见过太多黑暗与罪恶,办过太多让人绝望的案子,却在这幅画里,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平静与坚定。那颗孤星,像极了在迷雾中寻找真相的他们,也像极了他自己——习惯了独来独往,却始终坚守着内心的正义。
“这画怎么回事?黑乎乎的,看着就压抑。”陆母跟过来,皱着眉头,“现在的年轻人,画画都没个正经样子,一点美感都没有。”
周围几位参观者也纷纷附和:“确实,色调太暗了,孤星太突兀,不协调。”“主题倒是还行,但表现手法太一般了。”
陆沉州却不这么觉得。他看着画作下方的署名——沈知夏,眼底闪过一丝意外,随即了然。这丫头的心思,果然和常人不一样。画里的孤星不是孤单,是坚守;黑暗不是绝望,是希望的底色。“这幅画很好。”他轻声开口,声音不大,却让周围的议论声停了下来。
陆母惊讶地看着他:“你还懂画?这画好在哪?”
“好在真实。”陆沉州目光依旧停留在画上,“希望本就不是众星捧月的热闹,而是黑暗中不肯熄灭的微光。这幅画叫《孤星渡夜》,渡的不仅是黑夜,还有身处黑暗中的人。”
他的话让沈知夏和林野都看了过来。沈知夏没想到陆沉州会看懂自己的画,还说出这样的话,一时有些愣神。林野冲她挑了挑眉,眼底带着骄傲——不愧是他们专案组的人,眼光就是不一样。
陆沉州察觉到他们的目光,微微颔首示意,然后转身对父母说:“爸,妈,画展看完了,我送你们回去。”
离开展厅时,陆沉州回头看了一眼《孤星渡夜》,那颗明亮的孤星,在深色的画布上格外醒目,像一枚烙印,刻在了他心里。
展厅里,沈知夏拉着林野的手,语气雀跃:“陆队竟然看懂了我的画!他说的好好啊,‘渡的不仅是黑夜,还有身处黑暗中的人’,比我自己解释得都好!”
“那是,也不看看是谁的‘编外顾问’。”林野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,“不过,还是我最先发现这幅画的好。”
沈知夏笑着捶了他一下:“自恋!对了,我们去食堂吃午饭吧?今天食堂有你爱吃的红烧肉,我帮你打两份!”
两人并肩走向食堂,阳光透过图书馆的玻璃窗洒在他们身上,影子紧紧依偎在一起。展厅里的《孤星渡夜》静静悬挂着,孤星的光晕流转,映照着世间所有的坚守与温柔,也悄悄藏起了某人心底不易察觉的涟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