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 我拿自己的血,喂出了第一味复仇毒
腿骨断裂的剧痛早已被玲珑境内的灵泉水抚平,苏晚萤静坐于窗前,面色虽因耗费精气而略显苍白,一双眼眸却淬着比寒潭之水更冷的光。
每日清晨,她都必须饮下灵泉水,才能压下那场大战留下的内伤与虚弱。
那朵寒髓莲,一半被她用来炼化疗伤,另一半则静静躺在药镯空间中,等待着成为复仇的第一味引子。
她翻开哑婆所赠的《蛊毒辑略》,书页泛黄,其上以朱砂批注的小字却字字泣血。
当看到“毒由心生,反噬其主”八字时,苏晚萤的指尖微微一顿。
前世,她将医术当成奉献,救死扶伤,换来满门抄斩。
这一世,她便要让这世间至毒之物,成为她手中最锋利的刀!
她要研习的,不是杀人之毒,而是诛心之毒——一种反其道而行的“反制毒术”。
她的第一个目标,便是许文昭。
苏晚萤从药柜深处取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,里面是她特意留下的、许文昭当初为她开具的“安神丸”残渣。
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将残渣碾成粉末,又小心翼翼地刮下微不可见的“赤脉散”毒粉,最后,滴入一滴用寒髓莲花瓣提炼出的幽蓝色液体。
三者相融,没有异味,没有颜色,在灯火下化作一滴晶莹的露珠。
“蚀心露。”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。
此毒不伤性命,却能如跗骨之蛆,钻入人的心神。
长期服用,会无端放大内心的焦虑与恐惧,诱发最深的梦魇,对于许文昭那种本就多疑亏心之人,无异于催命符。
她将“蚀心露”小心装入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瓷瓶,贴上“养神蜜”的标签,交给了翠儿。
“许大夫最爱去城东那家‘静心茶楼’,每日午后必点一壶‘雨前龙井’。”苏晚萤声音平淡,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,“想办法,让后厨的茶博士在换新茶叶罐时,把这个‘不小心’混进去。”
翠儿看着小姐眼中从未有过的寒意,心头一颤,重重点头:“小姐放心,翠儿省得。”
处理完这一切,苏晚萤拄着那根从寒潭边带回的木杖,独自前往潭边。
哑婆依旧坐在那块青石上,仿佛万古不变的雕像。
见到苏晚萤,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色,沙哑地开口:“你的腿……好了?”
“托婆婆的福。”苏晚萤将木杖恭敬地放在她身侧。
哑婆的视线从她完好如初的腿上,缓缓移到她的脸上,许久,才点了点头:“蛇毒已清,心毒却入了骨。不过,心未堕魔,尚可救。”
苏晚萤没有言语。救?她早已不需要救赎。
哑婆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,不再多言,从怀中摸出一个布包,递了过去。
“老身没什么好谢你的,这包种子,你且拿去。”
苏晚萤打开,里面是十几颗通体乌黑、形如鬼爪的种子。
“此乃断肠草的变种,名‘牵机引’。”哑婆的声音幽幽传来,“此物霸道,寻常水土无法滋养。种植之时,须以你最恨之人的鲜血浇灌,方可使其破土开花。而花开之日,便是那人神魂颠倒、心智错乱之时。”
苏晚萤接过种子的手猛然收紧。
哑婆又补充了一句:“若取不到仇人之血,用你自己的血亦可。你的血里,浸透了对他的恨,那恨意,便是最毒的养料。”
苏晚萤深深看了哑婆一眼,躬身一拜,转身离去。
当夜,月色如霜。
苏晚萤在玲珑境内辟出一块独立的土地,她拿出那包“牵机引”种子,没有丝毫犹豫,拔下发簪,在指尖用力一划。
殷红的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,滴落在漆黑的土壤中,瞬间被吸收殆尽,仿佛大地有了生命。
她将种子小心翼翼地埋下,又引来一丝灵泉水,轻轻浇灌。
做完这一切,她凝视着那片湿润的黑土,仿佛能看到一个男人在其中哀嚎挣扎。
她低声呢喃,语气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:“许文昭,这是我送你的……第一份饯行大礼。”
三日后,嫩芽破土,叶片边缘竟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。
又过了五日,清河县最大的药铺“仁心堂”内,许文昭猛地从躺椅上惊醒,冷汗浸湿了衣襟。
他捂着狂跳的胸口,总觉得刚刚有人在他耳边阴恻恻地低语:“你要完了……你要完了!”
他起身查遍自己开的安神药方,没有任何问题。
他又疑心是中了邪,甚至偷偷请了城外的道士来做了场法事,却毫无用处。
这日,他正在坐堂问诊,一名颤巍巍的老妇人递上药方,请他抓药。
许文昭看着那张布满褶皱的脸,眼前忽然一花,竟变成了苏晚萤那张含笑带讽的脸!
“是你!你是不是苏晚萤派来害我的奸细!”他猛地站起,一把将药方撕得粉碎,指着老妇人失控怒吼。
满堂哗然!
求医问药的百姓吓得连连后退,惊恐地看着这个状若疯魔的许大夫。
消息不胫而走,整个清河县都在私下议论:“许大夫这是疯了!怕不是当年昧着良心害了苏家,如今遭报应了!”
赵县令听闻此事,立刻派人暗中观察。
当看到许文昭对着空气咒骂,甚至怀疑自己的药童要下毒时,赵县令眉头紧锁,开始怀疑此人精神失常,默默将几件本欲交托的要事压了下来。
时机已到。
苏晚萤趁势向赵县令呈上了一份自己熬了数个通宵写就的《疫源调查录》。
录中,她以一个医者的专业角度,详细阐述了“赤脉散”的传播路径、毒理特性,并合情合理地推断,此等禁药绝非寻常山匪能有,其背后必然有精通药理之人指点,甚至……与某些医者私自囤积禁药,勾结边关走私势力有关!
在调查录的末尾,她“无意间”提了一句,城中唯有许文昭的“仁心堂”规模最大,药库最全,并附上了一张她从铁头口中拷问出的、山匪藏匿另一批“赤髓参”原料的山洞地形图。
那山洞的位置,与仁心堂后院的一口枯井,竟有密道相连!
赵县令看完,惊得一身冷汗!
这份调查录逻辑缜密,证据链环环相扣,几乎将真相剖开在了他面前。
他不敢怠慢,当即下令:“查封仁心堂,给本官挖地三尺,也要把证据找出来!”
当衙役从仁心堂后院那口枯井的密道里,以及许家地窖中,挖出一箱又一箱用于制作“赤脉散”的“赤髓参”时,许文昭彻底崩溃了。
他瘫跪在地,披头散发,指着被衙役客气请到一旁的苏晚萤,用尽全身力气嘶吼:“不是我!是她!是苏晚萤这个毒妇栽赃陷害我!”
然而,回应他的,只有衙役手中冰冷的铁链,“哗啦”一声,清脆地锁住了他的手脚。
深夜,苏晚萤回到房中,心念一动,进入“玲珑境”。
那株“牵机引”已长到半尺高,叶片上的金属光泽愈发妖异。
她没有看它,而是从药田深处取出一个紫黑色的瓷瓶。
瓶中是她这几日用“蚀心露”为主料,辅以另外七种从《蛊毒辑略》上学来的剧毒,提炼而成的终极毒药——“忘情引·三阶”。
她对着烛光,轻轻晃动着瓶中那粘稠如墨的液体,唇边漾开一抹森然的笑意。
“许文昭,你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开端。”
她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空间里回响,带着彻骨的寒意与疯狂的恨。
“等我进了京,萧璟珩……我会让你亲眼看着,你最信任的那些人,是如何一个个心甘情愿,变成我手中最听话的毒傀儡。”
窗外,风雨骤起。
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夜空,瞬间照亮了她腕上的古朴玉镯。
镯内的玲珑境中,那口支撑着她生命的灵泉,依旧在汩汩流淌。
只是,那泉水,不知何时起,已不再清澈见底,反而泛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浑浊。
苏晚萤正欲收回心神,脑中却骤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,喉头一甜,一丝腥热的液体瞬间涌了上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