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寸进尺的试探

回到灯火通明的一楼客厅，之前晚餐时的温馨假象早已荡然无存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（或许只是单方面认为）与暗流汹涌交织的诡异气氛。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地下车库那场信息素风暴的余威，混合着七人身上淡淡的血腥气和尘土味。

丁程鑫脱下风衣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，里面那件黑色丝质衬衫的袖口沾染了些许灰尘，但他似乎并不在意。他走到客厅角落的吧台，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，仰头喝了一口，喉结滚动，侧脸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冷硬。

七人安静地站在客厅中央，像一群等待检阅的士兵，又像是七只盯着唯一肉食的幼兽，目光或明或暗地胶着在丁程鑫身上。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，但这疼痛远不及心底那因为丁程鑫方才暴怒维护而滋生的、滚烫的贪念。

刘耀文年纪最小，也最沉不住气。他揉了揉有些发青的手臂，眼巴巴地看着丁程鑫，小声嘟囔，带着浓浓的鼻音和显而易见的依赖：“哥哥……身上疼……”

丁程鑫放下水杯，透明的杯壁上凝结着冰冷的水珠。他转过身，目光落在刘耀文身上，又扫过其他几人。“医药箱在那边电视柜下面。”他指了指方向，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，“自己处理。”

这话听起来冷漠，但若是熟悉他本性的人便会知道，这已是他表达关心的方式。他习惯了独立，也默认别人同样独立。

然而，这显然不能满足眼前这七位心思各异的“弟弟”。

马嘉祺上前一步，没有先去拿医药箱，而是看着丁程鑫，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：“哥哥，今晚……我们有点害怕。”他顿了顿，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通往四楼的楼梯，“能不能……让我们在你房间门口打地铺？就今晚。”

这话一出，其余六人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，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丁程鑫脸上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和隐藏得很好的贪婪。靠近哥哥的气息源，尤其是在经历了刚才那样的事情之后，这诱惑力太大了。

丁程鑫闻言，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他房间门口？那意味着直接侵入他最为私密的领域外围。他本能地想要拒绝。

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，宋亚轩就凑了过来，脸上带着纯然的无辜和后怕，扯了扯丁程鑫的衬衫袖口（这个大胆的动作让其他几人眼神微暗）：“哥哥，我们保证不吵你，就在门口，离你近一点……我们真的害怕丁眠他们再回来……”

贺峻霖也立刻帮腔，语气活络：“是啊哥哥，就打地铺，我们自带被褥！绝对不影响你休息！”

张真源没说话，只是用那双温和的眼睛安静地看着丁程鑫，眼神里充满了信任与依赖。严浩翔和敖子逸虽然没开口，但紧绷的身体和专注的视线也表达了同样的诉求。

七双眼睛，七种风格各异却同样具有蛊惑力的眼神，带着刚刚受过“惊吓”的余波和全然的信赖，一起投向丁程鑫。

丁程鑫看着他们，看着他们身上明显的伤痕和脸上故作镇定的表情（他或许看穿了几分，或许没有），脑海里闪过地下车库他们被围堵的画面，以及自己那不受控制爆发的怒火。心底那处因为“监护人”身份而莫名柔软的地方，再次被触动。

他沉默着。理智告诉他这很越界，但情感（或者说，那该死的责任心）却在拉扯。

半晌，就在七人以为他要冷声拒绝，心底开始盘算其他方案时，丁程鑫终于开口了。他的声音依旧清冷，却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妥协和……无奈？

“不行。”他先是否决，让七人的心沉了一下，但紧接着，他补充道，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，“地上凉。”

不行，地上凉。

不是直接拒绝他们的靠近，而是……担心他们着凉？

七人愣住了，随即，一种巨大的、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狂喜瞬间冲垮了那点微小的失望！哥哥不是不允许他们靠近，而是在……关心他们！

这认知像是最甜的蜜糖，裹挟着浓郁的雪松冷香，钻入他们的心脏，渗入他们的骨髓。

“那……哥哥……”刘耀文反应最快，立刻得寸进尺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丁程鑫，声音又软又糯，“我们能不能……在你房间里的沙发上？或者……地毯上？我们保证很小声，很小声！”

这一次，丁程鑫没有立刻回答。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深沉，掠过七张年轻而执拗的脸庞，最终，像是耗尽了所有耐心，又像是默许了某种程度的妥协，他转身朝楼梯走去，只留下一句听不出情绪的话：

“随你们。”

说完，他便径直上了楼，背影依旧冷硬，却仿佛为某种无声的入侵，留下了一道细微的缝隙。

客厅里，剩下的七人互相看了一眼，眼底是再也无法掩饰的、如同野火燎原般的兴奋与势在必得。

哥哥默许了。

那么，今晚，注定无人入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