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程鑫拉开阳台的玻璃门,晚风裹挟着雨后的湿冷气息瞬间涌入。他反手关上门,将茶厅内那七道过于炽热的目光隔绝在外。背靠着冰冷的玻璃,他这才允许一丝疲惫攀上眉梢。
从接到电话,到飙车赶回,再到地下室那场单方面的碾压,他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。此刻,喧嚣退去,只剩下夜深人静的凉意。
他熟练地打开那个金属烟盒,抽出一支细长的香烟,低头,用唇轻轻含住。咔哒一声,幽蓝色的火苗在黑暗中亮起,映亮了他线条流畅的下颌和微垂的眼睫。他深吸一口,并未将烟雾吸入肺腑,只是任由那点猩红在指尖明灭,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他身上冷冽的雪松气息,在阳台上弥漫开来。
他很少抽烟,除非心情极度烦躁或需要冷静。显然,今晚属于后者。丁眠一家愚蠢而恶毒的举动,触碰了他的底线。更重要的是,他后怕。如果他再晚回来一步……那些被他纳入羽翼之下的少年,会不会真的受到伤害?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,让他极其不适。
玻璃门内,茶厅的灯光温暖明亮。七个少年或坐或站,目光却都不约而同地追随着阳台上那个孤寂的身影。
“哥哥在抽烟。”刘耀文小声说,带着点新奇。他从未见过丁程鑫抽烟,那缭绕的烟雾让哥哥看起来更加疏离,却又莫名地吸引人。
“嗯。”马嘉祺应了一声,目光深邃。他能感觉到丁程鑫周身那股未散的戾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。哥哥在为他们善后,在独自消化那些负面的情绪。
严浩翔沉默地看着那点星火,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。哥哥抽烟的样子,冷感中透着一股颓靡的性感,与他平日里的禁欲形象形成巨大反差,更加勾人心魄。
“哥哥是不是……心情不好?”宋亚轩歪着头,脸上还带着刚才演戏残留的“虚弱”。
“废话。”敖子逸嗤笑一声,眼神却紧紧盯着丁程鑫的背影,“被人摸到家门口,还差点伤到……我们。”他省略了“自己人”这个词,但彼此心知肚明。
张真源叹了口气,语气带着真诚的愧疚:“是我们给哥哥添麻烦了。”如果不是他们,丁程鑫根本无需面对这些龌龊的人和事。
贺峻霖没说话,他灵活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,调出了别墅周围的监控回放,重点查看了丁程鑫离开后到回来的那段空白时间。他想知道,哥哥独自去做了什么,才会带着那样一身未散的煞气回来。
阳台上的丁程鑫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注视,或者说,他并不在意。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,望着远处城市模糊的灯火轮廓,指尖的香烟一点点燃烧殆尽。直到烟蒂烫手,他才将其摁灭在旁边的水晶烟灰缸里。
他转过身,准备回屋。
就在他拉开玻璃门的那一刻,七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,瞬间从各种“观摩”状态恢复成“伤患”该有的样子——刘耀文继续抱着手臂哼哼,宋亚轩软软地靠在沙发上,贺峻霖捂着肚子蜷缩……只是眼神都悄悄瞟向门口。
丁程鑫的脚步在门口顿了一下。他的目光扫过茶厅内这七个“伤势惨重”、“惊魂未定”的少年,又看了看窗外浓重的夜色。
“很晚了,”他开口,声音带着一丝烟熏后的微哑,比平时更显低沉,“都回去休息。”
他的语气算不上多么温柔,但也没有了之前的冰冷。说完,他便径直朝着通往四楼的楼梯走去,似乎不打算再多言。
七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,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,茶厅里紧绷的气氛才骤然松懈下来。
“哥哥好像……没那么生气了?”刘耀文不确定地问,放下了“伤臂”。
敖子逸舔了舔刚刚被上过药的嘴角,那里还残留着药膏的清凉和……哥哥指尖微凉的触感。他勾起嘴角,眼底闪着野性的光:“不仅没生气,我看……还挺受用。”
马嘉祺微微颔首,表示同意。哥哥亲自给他们上药,纵容他们略显浮夸的表演,甚至给出了“打残了算我的”这种近乎撑腰的承诺。这无一不表明,他们在他心中的分量,比他们自己预想的还要重。
“所以,”贺峻霖收起手机,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,“下次,或许可以……更可怜一点?”
严浩翔沉默地摩挲着手背上的创可贴,眼神幽深。
张真源无奈地笑了笑,却也没有反对。
宋亚轩重新坐直身体,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头晕的样子,他眨眨眼,笑容纯真又带着一丝狡诈:“要让哥哥……更心疼才行。”
第一次的试探,他们成功地在那座冰山上凿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痕。而接下来,他们要做的,就是让这道裂痕,不断扩大,直至冰消雪融,露出内里他们渴望已久的、独一无二的温柔。
四楼的走廊安静无声。丁程鑫回到主卧,脱下沾染了尘嚣的外套,随手扔在沙发上。他走到浴室镜前,看着镜中自己依旧带着一丝未散戾气的脸,抬手,用力揉了揉眉心。
麻烦。
但却……并不后悔。
他打开水龙头,用冷水冲洗着脸颊,试图驱散那点烦躁和莫名的……在意。当他抬起头,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时,他并没有意识到,楼下那七个被他认定为“麻烦”的Enigma,正在如何精心策划着,一步步蚕食他的领地,攻陷他坚冰筑就的心防。
而阳台烟灰缸里那截孤零零的烟蒂,如同一个无声的见证,昭示着这个夜晚,远未真正平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