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悔悟

自从孟扶摇葬身火海后，郑昱泽也是昏迷不醒。在噩梦的折磨下，他有时身处冷宫门口，看着大火将她吞噬，他却无能为力；有时又回到他受伤时，她为他包扎伤口，眼里全是担忧。就这样他昏迷了整整七天。他醒来看见的是龙床上黄色的帐幔，而并非吞噬了孟扶摇的火海，巨大的空虚感使他再次陷入昏迷。

　　太医院上下也是束手无策，只能说是急火攻心，除此之外查不出任何症状。朝政也因此搁置了，而现在的紫禁城也在悄悄的笼罩上了一片诡异的死寂，人人自危。皇后孟芊芊中间探视过几次，但都被拒了。

　　终于在半个月后的某一天清晨，郑昱泽终于醒了。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下了床。他被李德顺搀扶着一步步走向早已烧的惨无人睹的冷宫。

　　虽然大半个月过去了，冷宫也早已烧成了废墟，但仍然有些地方还冒着细细的青烟，一股股刺鼻的烧焦味也依然弥漫在整个空气中，而宫人们依然在收拾残局。郑昱泽如同失去了灵魂一般，挣开李德顺的搀扶，自己踉踉跄跄的走入那片灰烬之中。

　　“李德顺，让人找……”他沙哑的嗓子，几乎吼了出来声音沙哑得，“给朕找！就算掘地三尺，也要.给朕找到！死要见尸，活要见人。”

　　真是搞笑，人活着的时候不知道珍惜，死了在这又装什么深情。找！找什么？找活着的孟扶摇？找孟扶摇的尸体？还是在找他心里的安慰？

　　侍卫和宫人们在废墟中小心翼翼地翻找着。时间一点一点的流失，这里除了刨不完的灰烬和残骸，一无所获。这场大火烧得太过彻底，几乎将这里的一切都化为了乌有。

　　就在郑昱泽失望时，一名年轻宫女发出一声低呼，从一个相对完好的墙角石缝里，掏出了两样东西——一块被熏的发黄册子、可能是被压在石板下的缘故，才没被烧毁，以及一个保存完好的银质长命锁。

　　宫女颤抖着将这两样东西呈到郑昱泽面前。

　　郑昱泽的目光被那保存完好的长命锁吸引住了。他颤抖的拿起册子和长命锁，长命锁的样式很简单，却透着稚拙的可爱，一看就是给刚初生婴儿的物件准备的。他的心再次被狠狠刺了一刀，猛地收缩。她竟然连这个都准备好了。

　　接着他摊那块泛着发黄的册子，映入眼帘的，是孟扶摇那清秀而熟悉的字迹。这不是书信，而是孟扶摇随身携带的医册。

　　“腊月初一，大雪。王爷左肩旧伤复发，似乎与冬日的寒气有关。查《伤寒病论》，得一古方，红花、艾叶……可缓解，明日试之。”

　　“腊月二十，阴。王爷夜寐多惊悸，安神香初成，似有成效，然其性燥，需和甘松调和，免伤其胃。”

　　“年初十，王爷中‘醉梦散’……此毒诡谲，需七星莲为引……京郊别院后的悬崖上有此物，愿天佑……”等等。

　　他看着这一页页记录的全是他的日常生活习惯及病症治理方法时，他再也绷不住了，一口鲜血直喷而出。心就像那万蚁啃噬之痛。

　　当他看到最后一页时，彻底奔溃了。上面清晰的写着“胎象不稳，需静养温补。然冷宫阴冷潮湿，碳火不足，营养不良……今日皇后有孕，三宫六院同庆。吾儿，是娘亲无用，怕是护不住你了…”

　　“啊——！！！！”看完这些，郑昱泽再也忍不住了，双膝瘫软在地，双手仅仅抓住医册和长命锁，如同野兽一般嘶吼出声，响彻在死寂的废墟上空。悔恨、痛苦、绝望……如同滔天巨浪一般将他彻底淹没。他错了，他这次真的错了，错的离谱。他用最恶毒的猜忌将她送入这暗无天日的冷宫，有亲手害死了他们的孩子，更是亲手将这世上唯一对他付出真心的女子给逼死了。

　　不知道过了多久，他停止了哭泣。而脸上则是挂满了比以前很可怕的冷漠，像是在战场上杀疯了一样，令人不寒而栗。

　　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对他唯一珍贵的医册和长命锁，缓缓站起身，看向那名宫女。“你，叫什么名字？”他的声音带着沙哑，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令人恐惧，

　　“回……回陛下，奴婢春喜。”宫女吓的跪倒在地，声音颤抖的回道。

　　郑昱泽死死盯着春喜，眼神锐利如刀，下一秒就要把人给杀了。“朕问你，发现巫蛊之术那几日，可有谁进过冷宫？尤其是中宫。”

　　春喜浑身一抖，面如白纸，爬的更低了。可能是郑昱泽看出春喜的担忧了。是啊，这深宫之中宫女太监的命那里是命了。语气有点软下来，“你如实回答朕，有朕在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”听了这话，春喜不在害怕，如实回答“回陛下，那日夜里，奴婢刚上完茅厕出来便看见皇后娘娘身边的秋菊姑姑，鬼鬼祟祟的进了冷宫，手里好像拿着一个小盒子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