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长夜烬明》在柏林电影节的展映场座无虚席。许慎珣坐在观众席后排,看着大银幕上周清砚的脸——沈知言在雨夜里转身的背影,黑色长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,眼底的隐忍像淬了火的钢,连带着屏幕外的空气都仿佛凝了霜。
“很震撼。”身边的影评人用带着口音的中文说,“你的镜头里有种东方的克制美。”
许慎珣笑了笑,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侧前方。周清砚就坐在那里,穿着简单的米色风衣,侧脸在放映厅的暗光里显得格外柔和。感受到他的视线,周清砚转过头,对他弯了弯嘴角,像在说“看,我们做到了”。
展映结束后,主创团队被记者围住采访。周清砚熟练地用德语回应着问题,偶尔转头看向许慎珣,眼神里带着默契的示意。轮到许慎珣发言时,他刚说了两句,就被一个尖锐的问题打断:“有传言说你和周先生因戏生情,是真的吗?”
现场瞬间安静下来。许慎珣握着话筒的手指紧了紧,还没来得及回应,周清砚已经接过话头,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:“我们是很好的合作伙伴,也是多年的朋友。”
他的德语流利而冷静,眼神坦然,没有丝毫闪躲。许慎珣看着他的侧脸,突然觉得“朋友”这两个字,在异国的空气里,似乎也没那么刺耳了。
离开影院时,柏林的街头飘着细雨。周清砚撑开伞,自然地将许慎珣护在伞下,两人的肩膀偶尔碰到一起,激起细微的暖意。
“刚才……”许慎珣想说点什么,却被周清砚打断。
“别想太多。”周清砚的声音被雨声滤得很轻,“这里的记者嗅觉太灵,没必要给他们递素材。”
许慎珣点点头,没再说话。雨水打湿了他的发梢,有点凉,他下意识地往周清砚身边靠了靠。Alpha身上的雪松味被雨水洗得格外清冽,像雨后的松林,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。
他们在街头的咖啡馆坐了很久。窗外的行人步履匆匆,室内的灯光暖黄而安静。周清砚点了两杯热可可,看着许慎珣用小勺舀着杯底的奶油,嘴角沾了点白色,像只偷吃东西的猫。
“明天没安排,想去哪里?”周清砚问。
“去画廊吧。”许慎珣眼睛亮了亮,“我查过,这里有个印象派画展。”
周清砚笑了:“好。”
第二天的画展上,许慎珣看得格外认真。莫奈的《睡莲》在光影里流动,他站在画前,指尖轻轻划过空气,仿佛在描摹那些朦胧的色彩。周清砚就站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,安静地看着他,目光比画还要温柔。
“你看这里的光影处理,”许慎珣转过头,兴奋地跟他分享,“和我们拍沈知言独白那场戏的打光思路很像,都是用模糊的边界表现人物的内心……”
他说着说着,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投入,脸颊有点发烫,慌忙低下头:“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?”
“没有。”周清砚摇摇头,走到他身边,和他并肩看着画,“我喜欢听你说这些。”
他的声音很轻,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纵容。许慎珣的心跳漏了一拍,闻到他身上的雪松味似乎浓了些,混着画廊里特有的松节油气息,意外地和谐。
离开画廊时,夕阳正浓。金色的光洒在古老的街道上,给建筑的尖顶镀上一层金边。周清砚突然停下脚步,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金属盒子,递给许慎珣。
“什么?”许慎珣接过盒子,打开一看,里面是枚小巧的银质胸针,形状是片松叶,上面刻着个极小的“砚”字。
“看到就觉得适合你。”周清砚的耳尖有点红,“别在导演服上,挺配的。”
许慎珣捏着那枚胸针,指尖能感受到金属的凉意,心里却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。他抬起头,正好对上周清砚的目光,对方的眼神里有期待,有紧张,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。
“谢谢。”他轻声说,把胸针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,“我很喜欢。”
周清砚笑了,眼底的光芒比夕阳还要亮。
回国前的最后一晚,他们在酒店的露台喝酒。许慎珣不胜酒力,喝了半杯就有点晕,靠在藤椅上,看着远处的夜景。周清砚坐在他对面,慢慢晃着杯里的威士忌,目光落在他微醺的脸上。
“周哥,”许慎珣突然开口,声音带着点含糊,“你说,我们会不会一直这样?”
“这样是哪样?”周清砚问。
“就是……”许慎珣想了想,却又说不清楚,“像现在这样,不用躲躲藏藏,不用想那么多。”
周清砚沉默了片刻,放下酒杯,走到他面前,蹲下身,与他平视。露台上的灯光落在他眼里,像盛了片星空。
“会的。”他的声音很认真,“等时机成熟,我们就不用躲了。”
许慎珣看着他深邃的眼眸,突然觉得心里某个悬了很久的东西落了地。他伸出手,轻轻碰了碰周清砚的脸颊,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。
周清砚的身体僵了一下,随即反手握住他的手,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。他的动作很轻,带着珍重,像在对待稀世珍宝。
那晚的风很软,带着异国的花香。许慎珣靠在周清砚怀里,听着他沉稳的心跳,闻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味,意识渐渐模糊。他知道,有些事情正在慢慢变好,就像这漫漫长夜总会迎来黎明,他们小心翼翼守护的秘密,也终将在阳光下绽放。
回国的飞机上,许慎珣睡得很沉。周清砚把毯子盖在他身上,看着他安静的睡颜,指尖轻轻拂过他的发顶。旁边的助理看着这一幕,识趣地转过头,心里却早已了然——他们这位从不与旁人过分亲近的影帝,终究是把心落在了那个年轻的导演身上。
飞机穿过云层,朝着熟悉的城市飞去。周清砚看着窗外的蓝天,心里默默想着:快了,再等等,很快就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边了。
而许慎珣在梦中,似乎又回到了柏林的街头,周清砚撑着伞,走在他身边,雪松味的气息萦绕在鼻尖,温暖而安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