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长夜烬明》的杀青宴定在城郊的温泉山庄，剧组上下都透着松快的气息。许慎珣穿着件宽松的米色毛衣，坐在靠窗的位置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——那里面是周清砚特意让服务生换的热牛奶，怕他沾了酒气不舒服。
“许导，敬您一杯！”摄影组的大哥举着酒杯走过来，脸上带着憨厚的笑，“跟着您拍这戏，值了！”
许慎珣刚要起身，就被周清砚按住了肩膀。对方拿起他面前的牛奶杯，和对方的酒杯轻轻碰了下：“他胃不太好，我替他喝。”
琥珀色的白酒下肚，周清砚喉结滚动的弧度在灯光下格外清晰。许慎珣看着他泛红的耳根，心里有点发暖——这位在外人面前清冷疏离的影帝，总在这些细微处，把他护得严严实实。
宴席过半，林薇薇端着酒杯走过来，眼神里带着几分醉意：“清砚哥，许导，恭喜杀青。”她说话时，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，带着点探究，“说起来，你们俩配合得真默契，不知道的，还以为……”
“以为我们认识很多年？”周清砚打断她，语气平淡，“确实，我们是发小。”
这个答案滴水不漏，却又带着不容置喙的距离感。林薇薇的笑容僵了一下，讪讪地喝了口酒，没再继续这个话题。许慎珣低头喝了口牛奶，感觉到周清砚放在桌下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，像在无声地安抚。
温泉山庄的夜晚带着草木的清香。许慎珣嫌室内太闷，独自走到庭院里透气。月光洒在石板路上，映出斑驳的树影，远处传来隐约的笑语声，衬得四周格外安静。
“怎么一个人出来了？”周清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许慎珣转过身，看到他手里拿着件黑色外套，走近了才发现，对方身上的雪松味比平时浓了些，混着淡淡的酒气，意外地不刺鼻。
“有点闷。”许慎珣往旁边挪了挪，给他让出位置，“你怎么也出来了？”
“出来找你。”周清砚把外套披在他肩上，指尖不经意划过他的脖颈，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，“外面凉。”
外套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，雪松味的气息像层柔软的茧，将许慎珣裹在里面。他想起下午在温泉池边，周清砚借口谈戏，把他拉到僻静处，指尖捏着他的手腕，低声说“离那些Alpha远点”——那时对方身上的信息素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，像护食的兽。
“周哥，”许慎珣突然开口，声音被夜风吹得有点散，“你是不是……对所有人都这样？”
周清砚愣了一下，随即笑了，眼底的光在月色下格外亮：“你觉得呢？”他往前凑了半步，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，近得能闻到对方呼吸里的气息，“我会给别人带热牛奶，替别人挡酒，大半夜出来送外套吗？”
许慎珣的脸颊瞬间发烫，像被炭火燎过。他下意识地往后退，后背却抵上了冰凉的廊柱，退无可退。周清砚的目光落在他微张的唇上，喉结轻轻滚动，周身的雪松味突然变得浓郁，带着Alpha独有的侵略性，却又克制着，像在等待一个允许的信号。
“我……”许慎珣的心跳得像擂鼓，刚想说点什么，就被远处传来的呼唤声打断。
“许导！周老师！大家在玩游戏呢，快来啊！”场务小妹的声音带着雀跃。
周清砚的眼神暗了暗，往后退了半步，雪松味也跟着淡了下去，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浓烈只是错觉。他伸手替许慎珣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，指尖微凉：“回去吧。”
游戏是简单的真心话大冒险。瓶子转到许慎珣时，有人起哄：“许导，说一个藏了很久的秘密！”
许慎珣握着瓶子的手指紧了紧，目光不自觉地瞟向周清砚。对方正看着他，眼神里带着鼓励，像在说“想说什么都可以”。
“我……”许慎珣深吸一口气，声音轻得像叹息，“其实我很怕黑，小时候总要人陪着才能睡着。”
这话半真半假，只有他自己知道，那个“陪着”他的人，就是身边的周清砚——十五岁那年易感期，他在黑暗里发抖，是周清砚坐在床边，用信息素安抚他，直到天亮。
周清砚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，没人注意到他放在膝上的手，悄悄攥成了拳。
瓶子再次转动，这次指向了周清砚。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：“周老师！真心话还是大冒险？”
“真心话。”周清砚的声音很淡。
“那您说，现在心里最在意的人是谁？”
这个问题像颗石子，在喧闹的人群里激起涟漪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周清砚身上，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。许慎珣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，握着杯子的手指泛白。
周清砚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，最后落在许慎珣脸上，停留了两秒，随即移开，语气平淡：“家人。”
答案中规中矩，却让许慎珣心里莫名地有点失落。他低下头，假装喝牛奶，没看到周清砚转开视线时，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。
夜深了，宴席渐渐散场。周清砚送许慎珣回房间，走廊里的感应灯随着脚步亮起又熄灭，拉长的影子时而交叠，时而分开。
到了房门口，许慎珣拿出房卡，却被周清砚按住了手。对方的掌心温热，带着酒气和雪松味的混合气息，烫得他指尖发麻。
“慎珣，”周清砚的声音很低，带着点微醺的沙哑，“刚才那个问题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许慎珣打断他，慌忙抽出自己的手，“你不用解释，我明白的。”
他怕再听下去，会忍不住问出那些不合时宜的话。周清砚看着他泛红的耳尖，张了张嘴，最终只是说：“早点休息。”
关上门的瞬间，许慎珣靠在门板上，心脏还在砰砰直跳。他走到窗边，看到周清砚还站在楼下，月光洒在他身上，身影显得格外孤单。过了好一会儿，那道身影才转身离开。
许慎珣拿起手机，翻出和周清砚的聊天记录，最新的消息停留在下午——对方发来的“温泉水有点烫，小心点”。他指尖悬在屏幕上，犹豫了很久，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。
有些话，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，或许藏着比说出来更好。
而楼下的周清砚回到房间，将自己摔在沙发上。他拿出手机，点开那个加密相册，里面全是许慎珣的照片——有他在监视器后皱眉的样子，有他啃着包子傻笑的瞬间，还有刚才在庭院里，被月光照亮的侧脸。
他指尖划过屏幕，喉结滚动着，周身的雪松味再次变得浓郁。其实刚才在游戏里，他差点就说了实话。
那个最在意的人，一直就在身边啊。
只是现在还不能说。再等等，等风波过去，等他们站得更稳，他一定会把这句话，清清楚楚地说给那个人听。
夜风吹过山庄的竹林，发出沙沙的声响，像在为这藏在心底的秘密，轻轻伴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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