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……肖战？”她试探着，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，“王一博导演……找的那个……”
她的话没说完，但那眼神里一闪而过的贪婪，像一根微小的毒刺，虽然没有扎到肖战，却让扶着肖战的秦老浑身一僵。
肖战没有去看她，肖战的目光依然落在电视上。王一博那张脸被镜头无限放大，那双曾经只会对肖战流露不耐和冷漠的眼睛，此刻盛满了血丝和疯狂。他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，用他所有的一切，来悬赏一件他亲手扔掉的工具。
真是可笑。
“肖战已经死了。”肖战开口，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斩断了客厅里那根紧绷的弦，“从三十米高台跳下来的时候，就死了。”
肖战转过头，迎上董太太复杂的视线，平静地补充：“我是肖战的孪生弟弟。”
这样的谎言，太拙劣。
秦老扶着肖战的手猛地收紧，他往前站了一步，将肖战稍稍挡在身后，那张平日里古井无波的老脸上，此刻布满了寒霜。
“董太太。”他的声音沉了下来，“你的女儿，刚才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。是蓝银，用你闻所未闻的法子，冒着耗尽心神的风险，把她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的。”
他伸手指了指地毯上那滩已经开始发黑的淤血。
“你觉得，你女儿这条命，值不值那一千万？”
董太太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，脸上的贪婪迅速褪去，被一种更深的恐惧和羞愧所取代。她看了一眼沙发上虽然虚弱但眼神已经清明的女儿，又看了看肖战，嘴唇哆嗦着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肖战轻轻推开秦老，走到她面前。没有居高临下，而是蹲了下来，与她平视。
“他用他全部的家当，来找一个他随时可以牺牲的工具。而你，刚才差一点就想用你女儿的救命恩人，去换那笔钱。”肖战的声音很轻，没有一丝波澜，“董太太，你看，人和人，有时候也没什么分别。”
这句话像一记无声的耳光，抽在董太太的脸上。她猛地低下头，不敢看肖战的眼睛，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地毯上，这一次，不是因为喜悦。
肖战站起身，不再看她。
“秦老，我们走。”
“你……”秦老有些不放心肖战的身体。
“这里不能待了。”肖战拉住他的胳膊，转身就往外走。
王一博的行事风格肖战太了解了。这则寻人启事一出，不出半小时，全城但凡有点门路的人都会变成他的眼睛。董家的地址，他想查到，易如反掌。
他们刚走到门口，身后传来董太太带着哭腔的、惶急的声音。
“神医！等一下！”
肖战停下脚步，但没有回头。
“我……我不会说的！我发誓！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！”她抱着女儿追了过来，脸上满是悔恨，“求您，您别走，对方势大，您出去太危险了！您住在我家，我们有保护您的能力！”
“保护？”肖战终于回过头，看着她，“用什么保护？随时可能动摇的良心吗？”
她被肖战问得哑口无言。
肖战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，拉着秦老，快步走出了董家的大门。
初冬的冷风迎面扑来，肖战打了个冷战，刚才因魂力消耗而发虚的身体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。秦老立刻脱下自己身上的对襟褂子，披在肖战身上。
“回春堂也不能回了。”肖战裹紧了那件还带着秦老体温和药香的衣服，哑声说道，“他们第一个就会查到那里。”
秦老点了点头，脸色凝重。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老式的翻盖手机，快速按了几个键，似乎在给谁发短信。
“我早年在城西的山里置过一处老宅子，当年是为了采药方便，后来就荒废了。那里没有监控，车也开不进去，得走一段山路。”他收起手机，看着肖战，“就是条件苦了点。”
“有地方睡，有口饭吃，就行。”肖战看着巷子口来往的车流，知道他们必须立刻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。
秦老不再多言，拦下了一辆出租车，报了个地名。车子启动，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，那条古色古香的老槐树巷，连同董家那扇朱漆大门，很快就消失在了后视镜里。
肖战靠在车窗上，闭上了眼睛。蓝银草武魂的感知力悄然散开，像一张无形的网，覆盖了周围数百米的范围。肖战能“听”到路边行人的交谈，他们都在议论着那则惊天动地的寻人启事。
“一千万啊！这人到底是谁？给王一博挡过原子弹吗？”
“听说是个演员，长得特好看，还是个武替。”
“得了吧，现在全城狗仔都疯了，估计很快就能把人挖出来。”
这些声音像恼人的蚊蝇，嗡嗡作响。肖战将感知力收回，只专注于体内。龙胆断肠草的毒性已经被肖战用魂力彻底中和，但心神消耗巨大，丹田内的魂力只剩下不到一成。
他需要时间恢复。
车子在城西一片待拆迁的旧城区停下。秦老付了钱，带着肖战拐进一条条错综复杂的小巷。这里的路灯昏暗，墙壁上满是涂鸦和剥落的墙皮。
最终，他们在一堵高墙前停下。墙角有一个不起眼的、半人高的狗洞。
“委屈你了。”秦老指了指那个洞口。
肖战二话不说，俯身钻了进去。
狗洞的另一头是一片被遗忘的荒地，半人高的杂草疯长，地面是雨后未干的烂泥，一脚踩下去，冰冷的泥水就没过了脚踝。城市的喧嚣被高墙隔绝，只剩下远处模糊的光晕和风穿过草丛的“沙沙”声。
“这边。”秦老的声音压得很低，他显然对这条路很熟，佝偻着背，却走得飞快，像一只钻进林子的老狸猫。
肖战跟在他身后，那件属于秦老孙子的棉衣已经沾满了泥点。魂力耗尽的后遗症开始显现，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，每走一步，肺部都传来火辣辣的疼。
他们没有走大路，而是沿着荒地边缘，上了一条几乎被植被覆盖的陡峭山路。脚下是松动的碎石和盘结的树根，好几次肖战都差点滑倒，只能伸出手，下意识地想催动蓝银草缠住旁边的树干，但丹田里空空如也，只有一丝微弱的魂力在苟延残喘。
肖战只能狼狈地用手抓住粗糙的树皮，稳住身形。
“还能走吗？”秦老停下来，回头看肖战，昏暗的光线下，他担忧的眼神格外清晰。
“没事。”肖战喘着气，摇了摇头。这种纯粹的身体上的疲惫，比起在王一博身边那种精神上的凌迟，简直算得上一种享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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