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落无声

初雪在夜里悄然而至，清晨的校园覆上一层薄薄的银白。301宿舍的窗户结着冰花，顾言深醒来时，发现枕边放着一副灰色的羊毛手套，针脚细密，标签尚未拆封。他坐起身，看见对面下铺的林知决正在整理书包，围巾裹得严严实实，只露出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。

"今天零下五度。"林知决轻声说，目光扫过那副手套，"我看你上次体育课没戴手套。"

沈云野在上铺翻了个身，被子掀开一角："吵什么？"

"下雪了。"顾言深简短地回答，将手套放进抽屉深处。推开门，走廊尽头的窗户结着冰花，几个早起的同学正兴奋地拍照。林知决默默跟在顾言深身后，在楼梯转角处"不小心"滑了一下，下意识抓住顾言深的手臂。

"小心。"顾言深扶住他。林知决的手指冰凉，透过毛衣传来细微的颤抖。

"我平衡感不太好。"林知决站稳后立即松开手，耳尖泛红，"以前在南方没见过这么大的雪。"

沈云野从后面超过他们，故意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。

物理课上，老师布置了小组实验。林知决自然地坐到顾言深旁边的空位，将实验器材摆放得整整齐齐。"我来记录数据吧。"他拿出崭新的笔记本，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。

实验进行到一半，需要测量电路板温度。林知决伸手去拿温度计，指尖"不经意"地擦过顾言深的手背。"你的手好凉。"他轻声说，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暖手宝，"要暖一下吗？"

"不用。"顾言深移开手。实验台对面，沈云野把万用表摔得砰砰响。

下课铃响，林知决悄悄在顾言深课本里夹了张纸条："图书馆暖气坏了，北区阅览室很暖和。"字迹清秀，墨迹晕染成雪花的形状。

晚自习后，雪下得更大了。三人前后脚走回宿舍，在雪地上留下三行脚印。林知决突然停下，指着路灯下的积雪："看，像不像你笔记里的晶体结构？"

顾言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。沈云野从后面追上来，一把揽住顾言深的肩："冷死了，快回去。"

宿舍里，暖气开得很足。顾言深洗完澡出来，发现书桌上多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姜茶。林知决背对着他整理书架，语气自然："我多煮了一杯。"

沈云野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，径直端起杯子一饮而尽："谢了。"

夜深了，顾言深在台灯下改论文。林知决轻轻放下一个暖水袋："捂捂手。"这次他放在桌角就立即退开，保持适当的距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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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清晨，顾言深在书包侧袋发现一包暖贴。林知决正在阳台收衣服，假装没看见他探究的目光。体育课上，当顾言深脱下外套做准备活动时，林知决"恰好"经过，轻轻帮他拉平卷起的毛衣下摆。

"你后背沾了灰。"他解释得理所当然，指尖一触即离。

放学时雪又下了起来。林知决撑开伞，很自然地向顾言深倾斜。沈云野直接挤到两人中间，夺过伞柄："我来打。"

三个身影挤在一把伞下，雪落在伞面上发出细碎的声响。林知决的围巾偶尔扫过顾言深的手背，羊毛的触感柔软得像初雪。

回到宿舍，顾言深在围巾口袋里摸到一张字条："明天要降温，记得加衣。"字迹工整，墨香淡淡。他抬头，看见林知决正低头整理围巾，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密的影子。

这个雪天，有些东西正在悄无声息地改变，像雪花落地，寂静无声，却真实存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