茶盏微澜

初雪后的校园格外安静，自习室的暖气开得很足，玻璃窗上结着薄薄的雾气。顾言深坐在靠窗的位置，笔尖在草稿纸上划过，留下整齐的公式演算。沈云野趴在对面的桌子上，耳机里漏出细微的音乐声，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。

林知决端着两杯热奶茶走过来，自然地坐在顾言深旁边的空位上：“顾同学，买一送一，这杯给你。”他将其中一杯推到顾言深手边，奶茶杯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。

“他不喝甜的。”沈云野头也不抬地伸手拿过杯子，插上吸管喝了一大口。

林知决的笑容僵了一瞬，随即恢复自然：“那顾同学喜欢喝什么？我明天去买。”

“不用。”顾言深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书本上，笔尖未停。

林知决从书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便当盒：“我做了些点心，顾同学要尝尝吗？”便当盒里整齐排列着抹茶曲奇，每一块都烤得恰到好处。

沈云野直接拿起一块扔进嘴里：“太甜了。”他皱眉咽下，顺手把剩下的半块塞回顾言深手里，“你尝尝是不是？”

顾言深看着手里缺了一角的曲奇，又看看沈云野理直气壮的表情，轻轻咬了一口：“还好。”

林知决的指尖微微发白，但声音依然温柔：“顾同学喜欢的话，我明天再多做点。”

“太麻烦了。”顾言深合上书，站起身，“我去还书。”

图书馆的社科区书架间很安静，阳光透过高窗洒进来，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。顾言深踮脚去取最高层的一本参考书，指尖刚刚触到书脊，另一只手已经先一步将书抽了出来。

“是这本吗？”林知决站在他身后，声音很轻。书架间的距离有些近，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气。

顾言深接过书，道谢的话还没出口，沈云野已经挤进两人之间，伸手揽住顾言深的肩：“找你好久了，老班叫我们去搬器材。”

他故意侧身挡住林知决的视线，手指在顾言深肩上轻轻捏了一下。顾言深抬眼看他，沈云野眨眨眼，嘴角带着得逞的笑意。

林知决站在原地，看着两人并肩离开的背影。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心，轻轻握紧了拳头。

傍晚的操场被夕阳染成金色，跑道上的积雪还没完全融化。顾言深和沈云野并肩坐在看台上，远处传来篮球击地的声音。

“给你的。”沈云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暖手宝，塞进顾言深手里，“看你手都冻红了。”

顾言深低头看着手心里印着卡通图案的暖手宝，温度恰到好处地温暖着掌心。“哪来的？”

“买的呗。”沈云野别过脸，耳尖微微发红，“刚好看到就买了。”

远处，林知决站在教学楼门口，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保温杯。他望着看台上的两人，最终没有走过去。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孤单地投在雪地上。

顾言深无意间转头，正好对上林知决的目光。林知决立刻露出一个微笑，举起手中的保温杯示意。顾言深微微颔首，随即移开视线。

“看什么呢？”沈云野凑过来，顺着他的目光望去，正好看到林知决转身离开的背影。“切。”他撇撇嘴，把暖手宝又往顾言深手里塞了塞，“拿着，别冻着了。”

夜幕渐渐降临，操场的灯一盏盏亮起。顾言深看着手心里的暖手宝，卡通图案在灯光下显得有点傻气，却莫名让人心安。

回宿舍的路上，沈云野哼着不成调的歌，脚步轻快。顾言深跟在半步之后，看着对方被路灯拉长的影子，轻轻踩了上去。

这个冬天，有些东西正在悄无声息地改变。像雪落在掌心，转眼融化，那点凉意却久久不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