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，将京城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汽里。
孙颖莎抱着刚装裱好的画作，站在琉璃厂一家老字号裱画店的屋檐下，看着雨丝斜斜地织成一张网，打湿了青石板路，也打湿了路边老槐树新发的嫩芽。她没带伞，正犹豫着要不要冒雨冲到地铁站，头顶忽然多了一片阴影。
一把黑色的伞撑在她面前，伞骨上还挂着晶莹的雨珠。
孙颖莎愕然抬头，撞进王楚钦深邃的眼眸里。
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冲锋衣，拉链拉到顶，衬得下颌线愈发清晰。头发微湿，几缕发丝贴在额前，少了几分平日里的疏离桀骜，多了些落拓的随性。
“王楚钦？”她有些意外，“你怎么在这里？”
“陪老爷子来这边的茶馆听戏，刚散场。”王楚钦言简意赅，将伞往她这边倾斜了大半，“没带伞？”
“嗯，出来的时候还没下雨。”孙颖莎拢了拢怀里的画筒，生怕雨水溅到里面，“谢谢你。”
雨势没有减小的意思，青石板路上积起了小小的水洼，倒映着两旁古色古香的店铺招牌。两人并肩站在屋檐下，一时无话，只有雨声淅淅沥沥地响着。
王楚钦的目光落在她怀里的画筒上：“又有新作品？”
“不是，是之前画的一幅《秋山图》，送来裱好，打算下个月参展用。”孙颖莎解释道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画筒边缘的锦缎。
“画展？”
“嗯，一个小型的联展，和几位前辈一起。”她笑了笑，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，也有几分忐忑。
王楚钦点点头，没再多问。他对画展这类事向来不关心，但看着孙颖莎提起时眼里的光，倒觉得那所谓的“联展”似乎也值得留意一下。
“去哪儿？我送你。”他忽然开口。
孙颖莎愣了一下，连忙摆手：“不用不用，我自己坐地铁就行，不麻烦你了。”
“顺路。”王楚钦的语气不容置喙，率先迈步走进雨里，伞稳稳地罩住她头顶的天空，“上车吧，再等下去，雨该更大了。”
他的车就停在不远处的巷口，一辆低调的黑色SUV。孙颖莎抱着画筒坐进副驾驶，小心翼翼地把画靠在座位旁，生怕弄皱了。
“地址。”王楚钦发动车子，侧头看了她一眼。
孙颖莎报了自家胡同的名字，看着雨刮器在玻璃上左右摆动，将窗外的雨景切割成破碎的片段。车厢里很安静，只有雨点击打车窗的声音，还有空调送出的微弱风声。
她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王楚钦，他正专注地开车，侧脸的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柔和了些。这个京圈里人人敬畏的太子爷，似乎并不像传闻中那般难以接近。至少，他会在雨天给陌生人撑伞，会主动提出送一个只见过几面的人回家。
“你经常来琉璃厂？”孙颖莎没话找话地打破沉默。
“偶尔。”王楚钦转动方向盘，车子拐进一条更窄的巷子，“爷爷喜欢这里的老物件，有时候会过来逛逛。”
“这里确实有意思，很多店铺都有上百年的历史了。”孙颖莎笑了笑，“我小时候经常跟着爷爷来，他在古玩店看东西，我就蹲在旁边看画谱，能蹲一下午。”
她说起小时候的事，语气轻快，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怀念。王楚钦听着，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。他想象着那个小小的孙颖莎，蹲在角落里，捧着一本画谱看得入迷的样子，应该很可爱。
“前面就是我家了。”孙颖莎指着不远处的红灯笼，“谢谢你送我回来，还帮我打伞。”
王楚钦停下车，看着雨幕中的那扇朱漆大门：“画展什么时候？”
“下月初，在城南的美术馆。”孙颖莎有些意外他会问这个，但还是认真地回答了，“如果……你有空的话，可以来看看。”
说完这句话，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唐突，脸颊微微发烫，连忙解开安全带：“那我先下车了，再次谢谢你。”
“等等。”王楚钦叫住她，从后座拿起一把折叠伞递给她，“拿着，以防万一。”
那是一把小巧的浅色雨伞，看起来和他的风格很不搭。孙颖莎愣了一下，接了过来：“那……这伞我下次怎么还你？”
“下次遇到再说。”王楚钦发动车子，摆了摆手，“进去吧。”
SUV缓缓驶离巷口，消失在雨幕里。孙颖莎站在门口，握着那把还带着余温的雨伞，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，心里像被雨水打湿的泥土，软软糯糯的，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。
车里的王楚钦，看着后视镜里那个站在红灯笼下的纤细身影，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。他拿出手机，给助理发了条信息：“下月初城南美术馆的联展，帮我留两张票。”
助理很快回了个“收到”的表情。王楚钦收起手机，雨还在下，但他觉得，这黏腻的雨天，似乎也没那么让人烦躁了。
或许，去看看那个满身墨香的女孩画里的世界，也不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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