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夜里的意外触碰
秋末的雨总带着股缠绵的凉意,训练馆的屋檐下积起小小的水洼,倒映着昏黄的灯光。仁王雅治把湿漉漉的外套搭在肩上,看着场边正在收拾球拍的迹部景吾,忽然吹了声口哨:“我说迹部,雨下这么大,你打算淋成落汤鸡回去吗?puri。”
迹部刚把最后一支球拍放进包里,闻言回头时,额前的金发还滴着水,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。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高领毛衣,被雨水打湿的地方贴在身上,勾勒出清瘦的肩线。“啊嗯,本大爷的车就停在街角。”他拉上包链,金属扣碰撞的脆响混着雨声,“倒是你,仁王,没带伞就敢往雨里冲?”
“谁冲了?”仁王挑眉,往屋檐内侧缩了缩,躲开飞溅的雨丝,“我这叫‘感受自然的洗礼’。”他晃了晃手里的塑料瓶,里面还剩小半瓶运动饮料,“再说了,立海大的校车十分钟后到,总比某些人要绕远路强。”
迹部轻哼一声,没接话,只是往门口挪了挪。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,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,溅起半尺高的水花,远处的路灯在雨幕里晕成一团模糊的光球。训练馆里的人早就走光了,空旷的场地只剩下他们俩的呼吸声,还有窗外持续不断的雨声。
“喂,迹部,”仁王突然开口,声音被雨声滤得有点软,“你车钥匙没湿吧?”
迹部低头看了眼攥在手心的钥匙,金属表面沾着点水汽,却没什么大碍。“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本大爷。”他说着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钥匙圈上的狮子挂件——是冰帝网球部的部员送的毕业礼物,被他带了快两年。
仁王的视线落在那个挂件上,忽然笑了:“没想到你还带这么幼稚的东西。”
“这叫纪念。”迹部把钥匙揣回口袋,抬眼时正好对上仁王的目光。雨幕在两人之间织成一层薄薄的纱,对方银灰色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额前,平时总带着戏谑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亮,像浸了水的琉璃。
就在这时,远处传来校车的鸣笛声。仁王直起身,拍了拍外套上的水珠:“那我走了,帝王大人路上小心。”
他刚迈出两步,就被迹部叫住了。“等等。”迹部从包里翻出一把黑色的长柄伞,递过去时,伞柄上的水珠滴在两人之间的地面,“拿着。”
“不用,校车就在……”
“拿着。”迹部的语气不容置疑,却没平时的强势,反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别扭,“雨太大,别感冒了影响下次比赛。”
仁王看着那把伞——黑色的伞面,金属伞骨擦得锃亮,一看就是精心保养过的。他接过伞时,指尖不小心碰到了迹部的手,对方的掌心比他想象中要暖,还带着点薄茧,大概是常年握球拍磨出来的。两人都顿了一下,像被电流轻轻窜过,又迅速收回手。
“谢了。”仁王把伞撑开,伞面“嘭”地一声弹开,挡住了大半的雨丝。他站在伞下抬头看迹部,对方还站在屋檐下,雨珠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滴,在毛衣领口积成小小的水洼。“不一起走吗?反正顺路。”
迹部愣了愣,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。雨幕里,仁王的银发被伞面漏下的光染成淡淡的金色,嘴角噙着点漫不经心的笑,却让人无法拒绝。“……也好。”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,弯腰拿起放在脚边的包。
两人并肩走在雨里,伞面不算宽,肩膀偶尔会碰到一起。仁王故意把伞往迹部那边倾斜了点,自己半边肩膀很快就被雨水打湿,却装作没察觉的样子,吹着不成调的口哨。
“伞往你那边挪挪。”迹部注意到了,伸手想把伞柄往仁王那边推,指尖却再次碰到了对方的手。这次仁王没躲,任由他的手指搭在自己手背上,两人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皮肤渗在一起,像在雨里开出一朵无声的花。
“没事,我火力壮。”仁王的声音有点含糊,视线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。迹部的手指很长,骨节分明,搭在他手背上时,能清晰地感受到脉搏的跳动,和他自己的心跳莫名地合拍。
雨巷里静得只能听见雨声,还有两人踩着水洼的脚步声。偶尔有风吹过,卷起伞沿的水珠,落在两人的衣领里,激起一阵轻微的战栗。迹部把围巾往上拉了拉,遮住半张脸,却遮不住耳根泛起的红。
“说起来,”仁王突然打破沉默,眼睛瞟向迹部手里的包,“你包里是不是放了上周那盒没吃完的曲奇?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迹部的惊讶藏不住,那盒曲奇是他母亲亲手做的,上周训练时随手放在包里,后来忘了拿出来。
“上次看见你偷偷往嘴里塞。”仁王笑得狡黠,“味道怎么样?比便利店买的强吗?”
迹部的耳尖更红了,含糊地“嗯”了一声。其实他当时是想分给仁王的,却看见对方正和丸井打闹,犹豫了一下就错过了时机。那盒曲奇他一直放在包里,总觉得说不定哪天能有机会送出去。
走到街角的分岔口时,迹部的车就停在不远处的停车位。雨刷器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玻璃,在积满水汽的车窗上画出扇形的痕迹。“我到了。”迹部停下脚步,抬头看仁王时,发现对方的肩膀已经湿透了,灰色的运动服贴在身上,能看见里面白色的T恤轮廓。
“嗯。”仁王收起伞,伞骨合拢的声音在雨里显得格外清晰,“那我也该……”
他的话没说完,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打断了。风卷着雨丝斜斜地扫过来,仁王下意识地往迹部身边靠了靠,手里的伞被吹得翻了面,两人瞬间被淋成了落汤鸡。
“该死。”迹部低骂一声,伸手去帮他扶伞,混乱中,他的手不小心握住了仁王的手腕。对方的皮肤很凉,被雨水浸得泛白,脉搏在他掌心轻轻跳动,像只受惊的小兽。
仁王也愣住了,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迹部手指的力度,不算重,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。雨珠顺着两人的发梢往下滴,落在交握的手上,又顺着指缝滑走。周围的雨声仿佛突然消失了,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声,还有擂鼓般的心跳。
迹部先反应过来,猛地松开手,像被烫到似的后退半步。“对不……”
“没事。”仁王的声音有点哑,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,那里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,像块小小的烙铁。他突然抬起头,笑了笑,眼里却没平时的戏谑,只有一片认真的亮,“迹部,你的手比我暖。”
迹部的心跳漏了一拍,张了张嘴,却没说出话。雨还在下,两人站在雨里,谁都没动,任由雨水打湿衣服。远处的校车鸣笛声再次响起,这次很近,大概就在下个路口。
“我该走了。”仁王把翻了面的伞收拢,塞进包里,“谢了你的伞……虽然好像没什么用。”
迹部看着他转身的背影,银灰色的发丝在雨里飞扬,湿透的外套贴在背上,勾勒出纤细的腰线。他突然上前一步,抓住了仁王的手。
这次是实实在在的牵手。
迹部的手指穿过仁王的指缝,紧紧地扣住,掌心的温度透过潮湿的皮肤传过来,带着点微麻的痒意。仁王的手比他小一点,指节却很分明,大概是常年握球拍的缘故。
仁王猛地回头,眼里满是惊讶,还有点藏不住的欢喜。“迹部……”
“校车还有五分钟到。”迹部的声音很稳,手心却在冒汗,“我送你到路口。”他没说“放开”,反而握得更紧了点。
两人就这样牵着手走在雨里,谁都没说话,却像有说不完的话。雨水顺着发梢滴进衣领,冷得人打颤,可交握的手心却暖得发烫。仁王能感觉到迹部的手指偶尔会轻轻动一下,像是在确认什么,而他自己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膛。
走到校车停靠的路口时,黄色的车身已经出现在雨幕里。仁王停下脚步,却没立刻抽回手。迹部的手指还扣在他的指缝间,掌心的薄茧蹭得他有点痒,却让人舍不得松开。
“车来了。”迹部的声音有点低,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失落。
“嗯。”仁王点点头,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,突然笑了,“帝王大人牵人手还挺紧。”
迹部的耳根红得快要滴血,却没松手,只是轻轻哼了一声:“本大爷只是怕你被风吹跑。”
校车缓缓停靠在站台,车门打开的瞬间,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。仁王这才抽回手,指尖离开对方掌心的瞬间,竟觉得有点空落落的。“那我走了。”他后退两步,站在车门口回头看迹部,对方还站在雨里,黑色的身影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挺拔,“路上小心。”
迹部没说话,只是朝他挥了挥手,手里还攥着那把翻了面的伞。
校车开动时,仁王从车窗往后看,看见迹部还站在原地,雨水打湿了他的睫毛,却没眨一下,视线一直追着校车的方向。仁王突然觉得手心有点烫,抬手摸了摸,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,像个秘密的印记。
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,湿衣服贴在身上有点难受,可仁王却一点也不在意。他看着自己的手——刚才被迹部牵过的那只,指尖还带着点微麻的痒意,像有细小的电流在皮肤下游走。
他想起刚才在雨巷里,迹部的手指穿过他的指缝时,力度不大,却带着让人安心的笃定;想起对方掌心的温度,还有那点恰到好处的薄茧;想起两人站在雨里对视时,对方眼里的光比路灯还亮。
车窗外的雨还在下,可仁王的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,暖暖的,胀胀的。他掏出手机,犹豫了半天,给迹部发了条消息:“伞下次还你,记得找我拿。”
没过几秒,手机就震动了一下,是迹部的回复,只有简单的两个字:“好。”
仁王看着那两个字,突然笑了,把手机揣回口袋时,指尖碰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。掏出来一看,是枚柠檬糖——是他早上放在外套口袋里的,大概是刚才牵手时不小心被挤出来了。
糖纸被雨水打湿了一角,却没影响里面的糖块。仁王剥开糖纸,把糖放进嘴里,柠檬的酸香在舌尖炸开,带着点微甜的尾调,像极了刚才那个意外的触碰,有点突然,有点慌乱,却让人忍不住想再尝一次。
车窗外的雨渐渐小了,天边透出一点微弱的光。仁王靠在椅背上,含着糖,感觉连呼吸都带着点甜。他想,下次见面的时候,一定要好好谢谢迹部的伞,顺便……再牵一次手。
这次,他要主动一点。